刘关听到兄长的话,忽然神色黯然,良久才说道:“我以为父亲大人待我最厚,哪知道家里的秘密竟是一无所知,他还是最看重你。”
刘礼一搡他的脑袋,笑骂道:“贼厮鸟,瞎想什么呐?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子,管的住嘴巴才怪。事关全族性命,哪敢跟你透露,刘氏一族只有我和明善大兄知道这个秘密。”
林养浩说道:“是镇海卫指挥使刘明善大人么?”
刘礼说道:“正是,他是我从父刘炳汧之子,族中后辈最年长,跟随先父南征北战,屡立功勋,是先父最信任的人。”
林养浩点头道:“高帝待你们刘氏也算仁厚了,赐给你们公爵甲弟,子孙一个个高官显爵。最终还是刘氏救了崇文天子,看来善有善报,冥冥中自有天意。”
刘关却说道:“你又骗了我们,你根本就没想去黄岩县,你一直就想带着我们到明善大兄统辖的镇海卫,从吴淞江入海。”
刘礼微笑着说道:“傻小子也知道用心了,正是,我们沿着运河到苏州,转吴淞江到镇海卫,从吴淞口出海才是最安全的路线。”
刘关说道:“我还是不敢信,你入娘的口中没有一句实话。”
刘礼笑容一敛,说道:“事关天子安危,我等性命,怎么谨慎都不为过。若是我们谁不幸落到燕王手里,也不至于害了其他人,你懂得么?”
李启乾忽然口中“嘘”了一声,众人停住话语,呆了片刻,李启乾说道:“好像有人,我听到脚踩在砾石上的声音。”
李启乾天生耳聪目明,在豹韬卫也一直担任尖兵斥候,这方面刘礼也最信任他。刘礼压低声音下令:“收拾东西,把火灭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要扑灭塘火,只见东面亮起了一排火把,一队人向这边快速跑过来,脚踩在砾石滩上发出哗哗的声响,夹杂着兵刃撞击的声音,透露出不怀好意的气息。
刘礼凝神数了数火把,大约有9支,自己这边能战的只有4人,还拖累着一个重伤的王惠,和一个痴呆的皇帝,跑不掉,战也没有胜算。
他低喝道:“把兵刃收起来,不要轻举妄动,听我号令行事。”
那队人很快跑到近前,看服饰是官府中人,没披甲,但是都挽弓持刃。刘礼心里一沉,向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自己一个人大步迎了上去。那队官兵站成一队,为首的汉子大步走来,厉声喝道:“奔牛口巡检司巡河,你等是何人?”
刘礼抱拳拱手,平静的说道:“我们是行脚的客商,被盗贼打劫了货物,在这里暂避一时。”
那巡检走到刘礼面前,上下打量刘礼,问道:“南京来的?”
刘礼说道:“是。”
那巡检冷笑道:“既然如此,跟我们走吧,巡抚大人有令,所有南京口音的人一律羁押。”
刘礼摸出一锭银子,悄悄塞进巡检手中,低声恳求道:“出门在外,难免遇到难处,总爷行个方便吧,你看我们这里还有伤号,如何进得衙门。”
巡检接过银子,聚指一捏,足足有5两,手一翻,银子自然而然进入腰间。他不说话,左右环视着几个南京汉子,火光照耀下,这几个家伙脸色明暗不定。良久,巡检终于说道:“既然是镇江府的客商,你们可以到后塘驿投宿。”
说着,他缓缓转身,向部下的几个弓手走去,看样子是放了他们一马。刘礼不动,只是死死盯着他,刚走了几步,巡检突然转过身,大声喊道:“他们是朝廷要犯,抓住他们,重重有赏!”
几个弓手扔掉火把,或持刀棍,或持铁链扑过来,一边喝道:“相好的,你们事发了!”
刘礼猛然拔出佩刀,大喝一声:“杀了他们!”忽然觉得身上一痛,原来是黑暗中射来一支利箭,正中肋下。他强忍剧痛折断箭杆,冲上去一刀砍翻了巡检,身后刘礼、李启乾和林养浩早已拔刀冲了过去,与几个巡检司弓手战成一团。
黑暗中双方兵刃猛烈的碰撞,火星四溅,不时有重伤垂死的惨叫。逃犯都是曾经的皇帝亲军,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猛士,巡检司弓手们抓几个蟊贼还可以,碰上这些猛虎就原形毕露了,很快就被砍倒了几个。
其他弓手哪里见过这么凶悍的贼人,一个个心胆俱裂,一个声音喊的撕心裂肺:“顶不住了,快跑吧!”顿时一片狂呼乱喊,弓手转身就跑,刘礼大喊:“杀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