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杨檀,正史中的杨光远当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后晋儿皇帝石敬瑭所仰仗的重臣。他倒也很清楚自己刺杀主帅张敬达,而巴结契丹以图自保的行径很是卑劣,所以还曾对石敬瑭假惺惺的表态“臣贵为将相,非有不足,但以张生铁(张敬达小字)死得其所,臣弗如也,衷心内愧,是以不乐”只不过这厮言行,在旧五代史中便已被直接定性:
其实光远故为其言,以邀高祖之重信也。
换而言之,就算杨檀是沙陀人,又是世代效力于河东李家的将门出身可是他在生死存亡的要紧时刻,临阵倒戈投降,行刺弑杀主帅,转投敌方后还能惺惺作态的自表苦衷这些事他可都干得出来。
只不过按正史轨迹,而后改名的杨光远,还要等到周德威早已阵亡多年,他也熬资历做了招讨副使,而于后唐末年行刺招讨正使张敬达得手,再率领诸将上表向契丹投降之时,才会暴露他的为人秉性。可是现在的杨檀,却还是直隶于周德威麾下的一名骑将。
而听杨檀陈说罢了,周德威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便冷声说道:
“还剩下九千多人,脱逃的人数的确比我料想的还多了些可叹诸部兵马士气萎靡,无论是用军法震慑,还是以我在军中的威望重整军心士既早无死战之心,也终究难以长久维系下去
传令下去,今日尚还只攻破井陉南隅这一处军寨,北面还有几处寨堡,乃至北面柏岭等地还要去击破各处魏军。诸部儿郎再歇息一个时辰,迅速装束粮秣,便准备启程。”
杨檀闻言大急,立刻疾声劝道:
“周总管,您既然也说如今我蕃汉军军心难以为继,也当趁着诸部兵马尚未被南朝大军杀溃之前,尽快退返回河东去才是!方今包括陛下在内,各部袍泽哪个不是争先恐后的要往西退?为何就只我蕃汉军偏要杀入镇州,而独力承受南朝敌军的攻势?
即便镇州真定城,尚还有符习将军镇守,可是来往道路已被南朝大军截断,如今成德军治所也已是孤城一座,也实难给予我军支援可周总管仍要主动去攻袭诸部敌军部众,纵然小胜几场,可等到南朝大军形成合围之势,那我军又何止是身处险境?再要突围杀出,已是千难万阻,生机渺茫!”
周德威转过头去,把眼一瞪,又厉声说道:
“正因为眼下尚还无法确定陛下安危,我军须护应御驾退至河东,便绝不能退!南朝如今虽得势,可我藩汉军也未必便不会有机会突围杀出,而主危却畏战先退,又岂是我忠于李唐的河东男儿所为?”
杨檀心中更急,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再做言语时,就见周德威双目森寒,平素便不怒自威的他,脸上非但多了几分愠怒,再沉声说着,语调中也明显夹杂了些凛然杀意: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须知蕃汉马步军,还是由周某所统领的。如若再有人妄言非议,便视为扰乱军心若是按军法从事,你可知又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