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徐温侵擅专权,先后戮杀、挟制吴主,残害同僚袍泽,实乃狼心狗肺之徒。如今意欲勾结契丹,侵害中原,更是天理难容!
大魏江南招讨副使米志诚在此,今番奉旨特来讨凶伐逆,也休怨我不顾旧时情分。因为尔等已非是在位先主杨氏效力,执意顽抗,也不过是徐温那厮的爪牙而已。既如此,还不肯降,便叫你们做我箭下亡魂!”
船头上米志诚嘶声厉吼,言语中仍透着一股强烈的恨意。他手上仍不停歇,紧绰的硬弓弓弦再度被拽开,簇尖森寒的利箭搭在弦上,复又朝着下方一个吴军将官瞄准过去
然而米志诚那对满是狠戾之色的招子一瞟,眼见便要射出的箭簇又向其它方向瞄了过去。因为他瞥见那人抛下兵刃,惶恐的伏在了地上,口中还高呼愿降米志诚遂不再把那厮当做目标,双眼又朝着其它方向瞄去,若是发现仍要抵抗的吴军将官,自然还是要张手一箭射去
位于彭泽县地界的湖口戎水寨,仓促下经过一番徒劳的抵抗,终究还是被魏军所攻破了。大批战舰靠岸,输送兵马源源不断的进入吴国境内,只稍作整顿后,便又往彭泽县城的方向涌杀了过去。
从有水军士卒败逃回来报急,再到大股魏军出现在视野内,并如狼似虎地朝着县城的方向扑来,所能准备据守御敌的时间也太过仓促。彭泽县守将大惊失色,也根本来不及部署城防,便落得个被米志诚一箭射杀的下场小撮吴军败卒狼狈逃出,待到远处回身望去时,就见彭泽县城头也已然换成了魏朝的大旗。
魏军的攻势实在太过迅速,趁着吴国尚还没有回过神来,先行于长江方向打出个突破个口,攻陷彭泽,然而大军浩浩荡荡的便朝着江州治所浔阳县的方向杀去。
而魏朝征讨大军行进至一处庙祠时,各部兵马就地整歇,百来名军士绰枪挎刀,宿卫值守,统领这一路军旅的主将却入了庙祠,竟然对着供奉的牌位下跪,而嚎啕大哭了起来
此间庙祠规模并不算大,修建的时日也不算久远,而在吴国吞并本来由江西王钟传占据的镇南军,专由宿将刘威统掌藩镇时期所建。
虽然吴国先后继位的杨渥狂妄跋扈,迫害宿将旧臣,而为徐温、张颢联手弑杀;杨隆演年幼懦弱,被徐温按在王位上只能做个傀儡国主可是奠定吴国江山社稷的先主杨行密,却在一众老部下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
所以自刘威病逝,其子刘崇景兵败溃逃,也只得投从楚国之后。徐温好不容易夺回镇南军,而响应刘威胆敢反对他专权的吴军将领,他固然还要进行一番清洗,势必算清楚旧账,但是他到了镇南军治下供奉旧主杨行密庙祠,也得乖乖的进来祭拜,自然不会拆庙毁祠,而枉遭世人非议。
而眼下哭拜杨行密牌位的,却是魏朝征战时授任为江南招讨正使的大将不过这个人也的确有伤感悲恸的理由,因为他与徐温、刘威、陶雅等人一样,都是曾追随杨行密打天下的嫡系心腹。他也是本名为王茂章,后来却被迫逃亡出走,投从魏朝,而已改换了名字的王景仁。
“主公即便到了九泉之下,末将只怕已无颜拜见您,毕竟如今身为魏将,掉过头来,倒要攻讨吴国可是末将的确有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您那长子杨渥小儿,无端要罢我兵权、害我性命,末将虽自问对主公您忠心耿耿,可杨渥构害旧臣,自毁基业,我若不出逃,便要被冤杀受死,却又怎能甘心引颈受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