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随行军士,跟着李天衢在牙署中穿梭着,每每遇到有衙内幕僚、闲常仆役,便分散出几人面上好说好商量,实则也是绰刀持刃将其给控制住。
而一直紧紧跟随在李天衢身后的王彦章一把也扯下了身上的衣袍,毫不顾忌的大步腾腾,衣甲铿锵声也显得十分沉重。他手中本来用红布给包裹住,看似是什么进奉彩礼的物件也终于露出了他原本的模样......
浑重的大铁枪也被王彦章抗在肩头,一股杀伐气油然而生,在此处被布置得十分喜庆的官署府衙中也显得格外的违和。有些已被控制住的泰宁军牙将虽面露忿怒之色,但眼见李天衢身后大将龙行虎步,那般气概真似要撼地摇天,一时间也都为他气势所慑,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立在当场而不敢言语。
李天衢也从旁接过唐刀,擎在自己面前,伸手握柄缓缓拔刀出鞘。随着呛啷啷的摩擦劲响,一抹欺霜赛雪的寒芒也映在脸上之时,李天衢噙着的那抹笑意消逝不见,双目也如唐刀锋刃映出的寒光那般,流露出一股森然的杀意!
如此齐克让乃至在场的泰宁军藩镇一众有头有脸的人物眼见大批军士鱼贯而入,已将他们给包围住,又望见李天衢与王彦章率领一并兵马出现在他们眼前...虽然仍是身着新郎官的绯红喜袍,可手中却提着把锋刃森寒的唐刀,那袍子的颜色此时看起来也如同鲜红的血液......他们脸上的笑意,也都已凝固住了。
“...贤婿!你这又是为何!?”
愣怔了片刻过后,齐克让惊呼大喊。其实眼见李天衢突然翻脸,更是有备而来,他大概已经意识到了对方的打算,然而都说是谋财害命,眼下的齐克让,也尚不知李天衢谋权过后,是否还要害命,他也只能慌张的大声喊叫起来。
李天衢环视在场惶然惊惧的一众宾客,目光最终停留在齐克让身上,眼见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他也仍迫切得要从自己这边得到个答案...半响过后,李天衢反手倒提唐刀刀柄,朝着齐克让微微欠身施礼,而口吻却十分凝重的说道:
“齐节帅,事到如今,你当真还不明白么?我迎娶令爱,所谋的则是你统掌的泰宁军藩镇啊...诚然我李天衢用的是阴谋诡计,也全因齐节帅未曾提防,也使得我能如此轻易得手。天下地,天下人取之,如今但请齐节帅从之任之,弃了你终究把握不住的藩镇节度之位。”
为了成就霸业,有些时候李天衢不在乎去做一个恶人,但是明知齐克让就算不被他夺了基业,到底也仍免不了要被天平军朱家兄弟同样要趁着迎娶他女儿之时强吞其藩镇...“你的地盘终究要被别人抢去,也就莫不如便宜我了吧”这种话说出口听着也未免有些无耻。
这时候做个恶人也就莫不如直截了当,我就是算计着抢你的地盘了!你想怎的,就赶紧回个话吧!
然而李天衢如此单刀直入,这反而让齐克让更是不知所措。而他麾下一众幕僚属臣、衙内军将,乃至泰宁军治下诸州能与藩镇间来往走动的地方大户神情或是惊怒、或是骇惧,眼下忽然被李天衢指使一众军士给制住,几乎所有人也根本不敢跳出来斥责反抗。
只唯有一人......
突然撞击折裂的响声乍起,有个泰宁军治下戎守沂州,今日也来赴宴庆贺的一员牙将踹翻了桌案,当即暴蹿而起,旋即便指着李天衢大声喝骂道:“姓李的,你这贼汉狼心狗肺!齐节帅将爱女嫁于你,本欲结成秦晋之好,可你这狗贼......”
然而那军将正喝骂着,陡感自己被一道高大的黑影给笼罩住,王彦章已然疾窜至他的面前,抡起手中大枪便恶狠狠的直劈落下来!那牙将大惊失色,慌忙侧身闪避,而王彦章一手绰枪,疾步前踏,另一只手直接捏住那人脖颈,便如揪起个小鸡崽一般生生的提起,随即抡臂一挥,那牙将的身子骤然飞出,激烈的冲撞砸击声又引起一片惊呼,那牙将重重的撞在墙壁上,而当即昏死了过去!
王彦章擎住大铁枪,又重重的往地上一搥,碎石激溅迸飞,砖石青瓦当即龟裂开好大一圈,王彦章瞪目来回睥睨,还厉声喝道:“我看哪个还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