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从数量上、战力上、装备上远超魏国的几十万大军,房玄藻就感到毛骨悚然,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说服李密尽快南下的决心,因为在平原上作战,李密毫无胜算,也只有水网纵横的南方才能遏制大隋铺天盖地的铁血精骑。
实力摆在那里,所以,杨侗这话不能说是威胁。
见房玄藻脸色阴晴不定,杨侗笑着说道:“魏军派系林立,想必李密也头疼得很,用注定守不住、打烂了的几个郡换取一支纯粹的魏军,以及李渊的绝对信任和大量粮食,朕认为相当值。先生以为呢?”
“圣上要的土地太多,下官没有权力答应,下官回去和魏王商量,一旦魏王同意,会第一时间把财宝和土地奉上。”房玄藻知道李密在荆襄之战时,因为派系问题屡屡错失良机,更知道李密做梦都想除掉这些个军阀,但一直没有借口,也不敢自己动手剔除。只不过他虽然被杨侗说得心动了,但没有决定权,也不能跟杨侗说要清除谁,毕竟这种借敌人清除异己之举并不光彩,而且还必须李密点头才行。
“李密是个聪明的人,朕知道他会做出明智选择。”杨侗意味深长一笑。
“这也是下官之所期盼!”房玄藻苦涩的笑道,李密视一些派系如附骨之疽,一定会同意杨侗的要求,这点,他敢肯定。只不过让出的地盘还需要商量,杨侗要求的,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承受范围。
杨侗下令道:“拨二十艘五牙船护送房先生回去!对了,十艘放空。”
“多谢圣上!”房玄藻嘴角抽了一抽,告辞走了。
……
杨侗沉默了半晌,长叹道:“李密审时度势,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相反,朕就没想过要拉拢李密!只是想着利用杜伏威来牵制他。这点他比朕强多了。”
“并非是李密比圣上目光长远,而是弱者的生存之道,若是圣上与李密易地而置,也会绞尽脑汁谋生存。”房玄龄微微一笑,又继续说道:“中原乃是四战之地,魏军这些年被消耗太多元气,如果他们占据青徐,即可北靠黄河、东依大海,以保后方无患,届时一方面整顿民生,一方面也能向西、向南发展,就算无法问鼎天下,但至少也是雄割一方的大势力。”
“他们是被‘得中原者得天下’给耽误了,不管是翟让还是李密都想独霸中原,最后却和宇文化及、王世充两败俱伤,导致今日衰败。事实上就连王世充也是如此。”
“回头再看李渊,他其实也被得关中得天下给误了,关中固然有四塞之险,但同样是一个让人看不清外界的牢笼,正因如此,他才肓目求大,在并州未稳之际,即以关中为中心,四下开战,最终在我军大举西进之时,连援军都派不出一人。”
“李密用意何在?”杨侗微微苦笑,人家李渊在历史上就是这么玩转了整个天下。
房玄龄沉默片刻,沉吟道:“天下群雄并起的时代,经过十余载的大浪淘沙,所剩无几,如今有争霸天下势力者,无外乎大隋、李渊、李密,余者皆不足论。三家之中,又以李密为弱。河北、中原皆不可图……而江南水泽纵横交错、沃野千里、百姓无数,其地势可阻我大隋铁骑之利,且今之杜伏威、沈法兴、李子通皆非英明之主,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谋之士思得明君,若微臣是李密,且想建长远帝业,必图江南,尔后在隋唐大战之际,谋求生存和发展…待隋唐两败俱伤,再图荆襄…继而效仿孙吴联弱抗强,则大业可期。”
杨侗点了点头,有些担忧道:“玄龄言之极是,照这么说,杜伏威麻烦真就大了。”
杜如晦说道:“杜伏威打不过李密,可以西逃、南下。而且我军若是进展迅速,未必不能一战定天下。”
杨侗哑然失笑,“自家事一大堆,朕却多管闲事,实不应该。”
一边的裴仁基拱手道:“圣上,李密既然首鼠两端,裴行俨的任务是不是应该改一改?”
杨侗点了点头,向凌敬吩咐道:“将此间事传一份给裴行俨,再从平原调五万奴兵给他,让他做好西进和收复青州准备。”
“圣上!”裴仁基却有点担心的说道:“此战涉及范围太大太宽,微臣担心行俨担不起这等重任,建议圣上派得力之士从旁协助。”
“诚如尚书所言…行俨确实没有指挥此等大战的经历…”杨侗稍作犹豫,便向杜如晦说道:“克明立即乘船东进,去当行俨的军师,务必打好这一仗。”
“喏。”杜如晦躬身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