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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渐渐的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火光冲天的魏军大营内依然有人在舍生忘死的搏杀,三里之外的山丘之上,杨侗为首的隋军早已至此有一个多时辰,四万骑兵列队就绪,在火光的映照下,刀光闪烁、长矛如林,冰冷的铠甲散发着阵阵幽光,他们如同一尊尊杀神般巍然屹立,眼中射出的凌厉杀机令人心惊胆寒。
对于这支军队来说,战斗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而已,而荣耀却是永恒的,他们从来没有失败过,昨天没有、今天不会、未来也不可能,所以,没有人为魏军血腥的自相残杀而失色,更不会感到丝毫兴奋,一切都是那么寻常,站在那里,像是一尊尊冰冷的铁疙瘩,像是没有了人类感情一般。
可是这场战斗好像压根就没他们什么事,好几万人气势汹汹的杀来,却充当了一次看客,只听到一通战鼓猛烈响起,魏军将士然后开始自相残杀,杀得血流成河、尸各如山、天地变色。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出过一个兵,没有放一箭,一场本应该是殊死搏斗的血战,居然就这样戏剧性的发生了。
再看看魏军大营,原本密密麻麻的人头差不多越来越少,只不过还剩下很多个团伙纠缠在一起,依然不断有人在战斗中倒下,就凭这速度,用不了半个时辰时间,这些士兵就应该一个不剩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营啸啊?”杨沁芳长长的眼睫毛抖动了几下,喃喃道:“疯了,这些人全疯了,都说营啸是一场灾难,传言果真是一点不假…”
阴明月吞咽了一口口水,花容也是有点失色:“圣上,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杨侗看了她一眼,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这种情况之下只会越帮越忙,而且看这架势,魏军是起不了什么风浪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自己杀散,干嘛还要拿将士们的性命去开玩笑。”
“可是……”杨沁芳迟疑道:“难道我们在这里干等?”
“等到天亮再说。”杨侗决然的说道。
几年前发生在康城的一幕,和眼前的是何其相似?当年张须陀遗留下的兵就发生了营啸,好在兵力不多,还有两万名强悍骁果军控制了暴走的士兵,将营啸扼杀在萌发之初,否则早在几年前,他就经历今天这一幕了。
而魏军士兵心慌意乱、内忧外患、精神高度紧张……具备了营啸的一切条件,李密让人在寂静漆黑的夜里,猛然敲响敌军来犯的战鼓,这些人不暴走才怪。
同样是那起事件的经历者,牛进达亦是一脸的庆幸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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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李密率领五千余名内军沿着池水的官道向西北逃命,他们都是骑兵,行军相当迅速,一路奔逃、一路寻找船只,但两边荒草几无人烟,连村庄都看不到一个,更不用说船只了,他们奔出十几里之后,只能逆池水疾行,只要到了中上游,战马便能渡河。
天色渐明的时候,他们经过一片茂密的森林,队伍立刻把速度放慢了起来,士兵们手执盾牌警惕地望着两边。
“圣上,有伏兵!”
先锋张升发现森林里异动,立时出声提醒。只不过他话音刚落,森林两边忽然一阵急促的梆子声,万多支箭矢跟着梆子声,如暴风一般射出,齐发,尽管魏军士兵手执盾牌有防御准备,但密集的箭矢还是使不少人马中箭,片刻间便有数百人中箭倒地,士兵惨叫、战马嘶鸣响彻一片。
首当其冲的张升成了刺猬一般,临死之前连惨叫都发不出一声。
“冲过去!”一身铠甲的李密大吼一声,指挥军队向前方森林出口冲过去,只要冲出森林隘口便能胜利渡过了池水,直奔涂山县。
但是紧接着又有数千支长箭铺天盖地劲射而至,密如疾雨,又有大片魏军士兵中箭栽倒。
前方冲出了一支数千人军队,迅速堵住了他们去路,为首大将正是大隋鄂国公尉迟恭。
他奉圣命,带领一支骁果军先一步出发,在这里拦截李密,李密终是没有让他失望,果真是往这边来了,他冷冷地注视着冲来的魏军,厉声令道:“放箭!”
一波箭迎面向冲来的骑兵射去,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不断栽倒在地,隋军的攻势骤然一缓。
尉迟恭一挥马槊,喝令道:“圣上有令,抓住李密者,赏金万两,生死不论。”
“杀!”
隋军齐声怒吼,划出滔天的杀气,五千骑兵从南面杀来,迅烈如奔雷,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向魏军横扫而去。
尉迟恭挥动马槊在密集的敌群中冲杀,可谓是拍者死、挨者亡,直杀得四周魏军尸横累累,血肉横飞,空气中红雾弥漫。
五千隋军在主将带领下,如潮水狂涛般杀楔进了魏军队伍之中,李密这支内军也是异常凶悍,虽惊不乱,与隋军展开了殊死搏杀。但随着时间推移,李密的部下渐渐被杀散,大部分都战死在这片森林之前,元宝藏、赵君德、郑虔象等将也步了张升后尘,死在骁勇的尉迟恭之手。
此时天色尚未大亮,光线十分模糊,尽管魏军的盔甲和隋军相仿,但他们是以前的明光铠,和隋军装备的大有区别,使隋军能够找准敌人,毫不费力的大肆屠杀。
李密见自己军队无力抵挡,离溃败为时不远,无法再组织有效反抗,只得和房玄藻在三百余名心腹亲兵护卫,仓皇向东南方向逃去。
他的心此刻悲凉无比,还能不能逃过这一动,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随着李密仓皇逃走,魏军将士四散溃逃,大部分人都本能调头就逃,却被埋伏在后方千名骑兵拦截,士兵们走投无路,纷纷跪地投降,请求隋军饶命。
这短促的一战却异常激烈,隋军在尉迟恭这员悍将的带领下,杀得魏军士兵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五千名被李密引以为傲的内军士兵被斩杀三千余人,逃走者不到千人,其余贼兵全部投降。而以逸待劳的隋军死伤却不足三百人。
“大将军,李密往西南方向逃窜,追是不追?”一名凶悍的校尉大声问道。
李密代表的不仅是万两黄金,还是魏国的败亡和莫大荣耀,只要将他生擒或者是击毙,淮北的徐世绩和王伯当,甚至还会陷入各自为政的局面,他们有再多的兵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李密已经成了穷途末路的丧家之犬,尉迟恭不得这是于公于私,都不愿让这煮熟的鸭子飞了,当下大声说道:“第一卫和受伤弟兄在此看守俘虏,其他人随我追。”
“喏。”
三千多名骁果军轰然应命,披着一身煞气策马跟着尉迟恭向东南方向追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