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是有,但威力严重不足,杨侗自己又不会制造,所以只能让工匠们继续研究威力强大的火药,就目前的火药来说,只能做烟花。
光从冉冉上升迅速就能看得出来。
“堂堂一国之君,就只会钱钱钱,你俗不俗?”杨沁芳一脸嫌弃。
杨侗摇头道:“正因为我是皇帝,所以才要想方设法赚外国人的钱来养活养好有几几千万人的大家庭。”
“侗儿说得好,大隋这个家就是由千千万万个小家组成,每个人都是家庭中的一份子,侗儿作为这个大家的家主,轻徭役、为民谋利才是王道。”大萧后先后当过亡国公主、王妃、太子妃、皇后,经历了无数起落和波折,从中吸取到的人生智慧、处世哲理,休说是杨沁芳,便是杨侗和卫凤舞这对帝后也拍马难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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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城赏灯、观烟花之时,一辆马车在朱雀大街中间缓缓行驶。
朱雀大街是大兴城的中轴线,街宽达一百五十公尺,纵贯全城,长达十八里,街道分为三个部分,过往行人走两边,中间为官方所用。当全城欢庆之时,忽然有一辆孤单的马车行走在正街之上,显然格外突兀。
有人好奇张望,猜测这是谁家马车。便更多人却是事不关心,如今大兴城随着丝绸之路的贯通,比开皇时期更加繁华,不过随着本朝朝廷依法治国、强化百姓监督官僚体制,致使百姓对达官贵人的态度在潜移默化之中改变。
敬畏自然是有的,不过这天下分裂数百年之久,胡风痕迹深入到千家万户,影响着百姓方方面面,所以人们的思想十分开明,官本位思想虽然有,但远不如后世那么根深蒂固,尤其是朝廷对农、工、商、法的重视,使各方面人才能够通过能力博取官位,是以现在的官员很难在百姓群中找到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人们现在最敬佩的是为国立功的大隋将士,之后是敬佩给他们生活带来巨大变化的良匠、能吏,以及著书立传、传学天下的大学士,若只是默默无闻的普通官员,再以难以拥有以前那种至高无上的地位。
“师古,你也看到了,大兴的繁华是天下人的繁华,已经与世家门阀毫无相干,若是你到邺城、涿郡、洛阳的话,你会发现这种开明的风气更胜一筹,这就是大势。大势是什么?是千千万万名百姓向往美好生活的心,谁掌控这份人心,谁就是天下之主。”孔颖达放下了车帘,神色之间充满了得色,只因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孔颖达对面的儒雅中年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却井井有条的秩序,微微点了点头。
此人名叫颜籀,字师古,乃是名儒颜之推的孙子、颜思鲁之子。少传家业,遵循祖训,博览群书,学问通博,擅长于文字训诂、声韵、校勘之学;他还是研究《汉书》的学者,对两汉以来的经学史也十分熟悉。仁寿年间由尚书左丞李纲举荐,任安养县尉。后因坐事免职居长安,十年未能调任新职,迫于生计,以授徒为生。当年李渊入主关中之时,颜师古并没有如史上那般前去谒见,而是和弟弟颜相时、颜勤礼带着学生逃去了汉长安城。
因为清剿李唐细作事件,朝廷对故都百姓进行重新核实之时,发现了颜氏兄弟,孔颖达素知颜氏三兄弟皆是才德兼备之士,于今天下午亲自去请,希望他们为朝廷效力。
颜师古沉吟半晌,抬头看向孔颖达,问道:“孔尚书,我有一事不解?”
“何事?”
“你是孔圣后裔,儒家代表,为何这么推崇法制?”
“诸子百家早已融为一体,现在根本就分不清楚,就拿魏尚书、刘尚书来说吧,他二人是法制的推崇之人,你说他二人是法家也对,但同时,他们还精通儒学、算学;还有工部姜尚书,你将他划入墨家没问题,但他那字、那画,堪称一绝,这又怎么算?还有你,精通儒、史,那你又是儒家,还是史家?”
“这么说的话,还真分不清。”颜师古苦笑道。
“是啊!”孔颖达笑着说道:“儒家也好,法家、墨家、医家也罢,现在根本就分不清楚,照现在这情况来看,以后这天下只有隋家,之后是你我他,是非对错也只能以个人来算,而不能笼统的说成是儒家针对法家、法家针对儒家,。真要强行划门分派,迟早会出现一人犯罪,死掉一大片的惨剧。”
颜师古默然点头,想了一想,又问道:“照大隋现在的情况来看,依法治国、以德治人是强国之道,但据我所知,李渊也在借鉴大隋王朝,开始在益州推行法制,难道就不担心?”
“圣上能有今天,可不只是德法双制这么简单。”孔颖达摇头而笑,“首先、冀州、幽州民生凋零,世家门阀绝迹,是圣上给了冀州、幽州百姓以希望,所以当初不管世家门阀如何骂圣上,但圣上在此二州的地位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就算世家门阀也不行,这是法治得以兴盛的关键,有了冀州、幽州成功的例子,加上圣上对世家门阀没有诉求,因此法制才蔓延向并州、雍州、凉州等地,可以说,圣上在在冀州和幽州推行法制时,已是民心所向的大势。”
“其次、圣上有足够的威望和信誉,他亲率大军横扫并、雍、凉、青、徐;马踏四塞异族,再加上功必赏、过必罚,就连圣上自己以及皇族都要依法而行。而这些条件,李渊有吗?”
“当然没有。”颜师古摇了摇头,李渊是被关陇贵族、关东士族推上皇位的人,这些贵族士族虽然在短期内帮忙李渊营造出了涛天声势,若是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一荡平各路诸侯,那么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他遇到韧性十足的薛举之时,由各个派系构成的李唐王朝,就已经出现了内部矛盾,待到大隋收复并、雍、凉,李唐王朝的各种矛盾便集中在荆州爆发了,连朝堂都束手束脚,屡战屡败的李渊有什么威望可言?而且他现在在益州,最多也就是和内部反对势力打打而已,哪有什么机会发展他个人威望?至于声誉这种事情,就算李渊有心建立,但他现在依然要对窦轨、萧瑀、裴寂、刘文静这些开国元老的家族作出妥协,而妥协也意味着不公平,这怎么可能建立得起信誉?更何况,隋朝也不会给他安心发展的时间了。
“法治,并没有那般简单,首先要像圣上这样有和平的外部条件,其次要有震慑内外的足够力量,这样才能保证法治和各种政令畅通无阻。李渊现在即便依法治国,也不过是帮圣上打前站,动摇地方豪强地位,等到我军入蜀,才是真正实现法制之日。”
“李渊分别让李世民、窦轨、张士贵率领大军坐镇各处要地,益州有关山之险,又有心腹之将带兵,李渊这些力量还不够吗?”颜师古不解道。
孔颖达闻言笑了起来:“我们不认为这些兵是李渊的兵。”
“呃……此话何意?”颜师古不解的看向孔颖达。
孔颖达却已经没有再说什么。不仅是因为有些事情不能说,更是大兴宫已至,他要立即向圣上举荐颜氏三兄弟,让他们投入到编撰《四书五经正义》的盛事中来,争取在这辈子将经学从纷争统一成兼容百氏、融合南北之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