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夫人语气平缓，一点点将君楚昭的心理防线击溃，“你明明因为大皇子的死而有所怀疑，却不愿意去问任何人，而是选择自己暗中调查。云都是你完全陌生的地方，为什么你会认为别人发现不了你的动作？还是说你认为你的手段足够高明隐秘？”
君楚昭被夫人的话问住，张开嘴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怎么会忘了，就算母亲一直在佛堂闭门不出，但是她还是护国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是府内下人最尊敬的夫人。检查杂物楼也好，发现长生锁也罢，自己在将军府内的动静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君楚昭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又想起前世君家灭门的惨案，午门之下，血流成河。
每每回想起前世最后的绝境，她都不可能完全信任作为刽子手的顾相思。即使她对顾相思好过，可那也只是因为鼠疫之中的那份情谊。
而君崇是长生锁的直接当事者，君楚昭不可能直接询问他。如果君崇真的有问题，她无疑是自找死路。
重生以后，君楚昭才发现君崇对她极为冷漠，完全不是普通父女应该有的关系。
前世君楚昭对胜利和地位无比执着，对人性的思考却十分淡薄，她自认为君崇。可是的却没有把每个人的得失本性都计算其中。
君楚昭看着夫人，茫然地问她，“那母亲，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夫人将君楚昭的反应尽收眼底，并没有给出解答，反而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该怎么做呢？”
君楚昭握紧双拳，反驳不了。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你像一个陀螺，只有有人先拿着鞭子驱动你，或者先借给你力量，你才会自我转动。你总是等着别人为你主动，而不愿意先走出这一步。虽然你不会承认，但是你很清楚，就算你拒绝了清河郡主，可是以她对你的在意，绝对不会对你的毒坐视不管。”
“不是这样的！”
君楚昭否认，她从未想过要借助顾相思，可是……正如夫人所说，她的心中确实如此期待过，如此卑劣。
夫人的话就像把她的肮脏一步步从阴暗的内心中挖出来，摆到太阳底下，毫无掩饰地摆到太阳底下。
夫人也不想和她多做辩解，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不再理会君楚昭，下了逐客令。
“你离开吧，我累了。”
“是。”
君楚昭知道母亲没有与她谈论的心思，只能行礼退出静安堂。
走出去之后，凉风吹过，唤醒了身体的冰冷。已经入春，暗的比往常要慢，太阳落下许久还有些光亮顽固地留在天上，不肯离开。
天空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君楚昭回到自己的院子，她立了大功，有不少的官员送礼过来。君楚昭叫管家和夏青清点，然后根据来者身份大小不同、礼的厚重程度做出回礼。
护国将军府每年都有属于子女的份例，君楚昭和君楚衍虽然都在胡关，但是应有的份额依旧为他们保留。再加上君楚昭这些年的赏赐，她已经积累了不少的好东西，还能给这些人还上礼。
君楚昭这辈子已经不想和朝廷扯上关系，自然不能像前世那样直接接受他们的礼。
接受这些礼就代表沾上这些人的情，而不接受还会被这些人当成假清高，背后陷害嫉恨。倒不如一一回礼，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落人话柄。
夏青却不懂里面的门道，看着琳琅满目的珠宝忍不住感慨，“小姐，你送出去的都是名贵的东西，这样也太亏了吧？”
单是翻看君楚昭的回礼单子，她都觉得肉疼。
君楚昭倒不在意，“这些钱财都是身外物，我常年在外打战，除开金银能充作军饷外，其他的东西对我何用？你要是喜欢，一会回礼完了，你看看剩下的东西选些自己喜欢的，然后挑点东西给将军府的丫头。”
“真的吗？”夏青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开心地看着这些珠宝，连声笑道，“谢谢小姐。那其他房的小姐公子呢？要不要也送过去？”
“不用，在皇宫的时候礼官找过我，我将其中的一部分奖赏让礼官给记到后院里面，按额分配后再由宫人直接送去了。”君楚昭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我自小在边关长大，和将军府的庶兄庶姐们都不了解，要是我自己选难免有失偏颇。宫中的人直接处理了，旁人也说不出话来。”
“是这样啊。”夏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脑袋里满满的敬佩，“小姐，你懂的好多啊。”
对于夏青的感慨，君楚昭只是笑笑摇摇头。
她怎么可能不懂？
她前世这个时候刚从战场上回来，不会为人处世，无意当中得罪了不少人。
这些人后来给她使了不少的绊子，莫说是朝廷上的明争暗斗，单单是将军府后院的争斗就让她心力交瘁。虽说族兄族姐对她都不错，可那几个姨娘真不是吃素的。
罢了，其中深浅现在来想也没任何作用，不如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