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李洪基的大军依旧在滁州过冬。
城里人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情就是拿银子向贼寇买粮这件事。
当贼寇们发现,他们不用攻城,只需要拿出一点点粮食,就能吸干开封城的血,谁还去攻城呢?
因此,开封城在日渐衰弱。
洛阳已经成了无主之地,云昭并没有命令潼关守将云杨向洛阳进发,战线一直保持在渑池县,两年时间未曾前进一步。
洛阳的福王,在城破的时候都没有向云昭发出求援的要求,开封的周王骨气要比福王硬的多,更不会开这个口,他已经做好了身死族灭的准备。
在皇帝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催促下,刘泽清的大军终于离开了山东,以每日二十里的速度向开封进发。于此同时,左良玉,黄得功也用同样的速度向开封进发。
正月十五的时候,关中大地上成了欢乐的海洋。
蓝田县的十年大庆在纷纷扬扬的小雪中拉开了帷幕。
长达数十丈的草龙被这一些精力过剩的家伙舞动的栩栩如生。
最新研究出来的烟花,被火炮打上天空,让蓝田县的天空变得绚烂多彩。
鞭炮声震耳欲聋,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整个蓝田县火树银花的成了一座不夜之城。
数不清的灯笼挂在门口,树梢,竹竿上,富裕一些的人家,甚至在家门口扎了灯山,裱糊身上字谜,供人猜谜作乐。
朱媺娖在梁英,以及沐天涛的陪伴下,走在灿烂的灯市上,不论是朱媺娖,还是沐天涛脸上都没有丝毫的笑容,与这里的游人格格不入。
梁英手里举着三块猪排,一个上面咬一口,吃的不亦乐乎。
“开封城守不住了。”
“周王叔已经做好了殉节的准备,世兄,蓝田日报上描绘的开封惨状是真的吗?”
“是真的,执笔人是柳城,他是蓝田秘书监的头子,不会胡乱编造内容的。”
“刘泽清他们的前进的速度真的是一天二十里吗?”
“可能更慢,周王殿下应该等不到援军了。”
“蓝田在渑池屯有重兵,为何不让云昭他们前去救援呢?”
“报纸上说的很清楚,朝廷不允许,周王也不允许。”
“为什么?”
“凡是被野猪吞进肚子里的东西,别想再拿回来。”
“难道被李洪基这种贼寇拿走的就能拿回来了吗?”
“是这样的,李洪基不过是流寇而已,云昭占领一片地方,就长久治理一片地方,他不但要土地,还要人心。”
自从朱媺娖发现蓝田县有一种叫做报纸的东西之后,她就一期都没有错过过,也就是因为这份报纸,让她知晓了天下的纷乱,明白了自己父皇的苦楚。
而报纸上的一些时事评论,更让她看清楚了大明王朝的现状——岌岌可危。
于是,一个原本只想着随波逐流的小姑娘,平生第一次有了忧患意识。
“开封城没救了。”
沐天涛轻叹一声,他看事情远比朱媺娖看的辽远,他甚至引诱夏完淳跟他在沙盘上模拟了一次开封之战。
结果,夏完淳完全失败了,不是夏完淳不尽心,而是开封城的条件太差了,即便是由夏完淳模拟守备一方,他也仅仅守卫了十一天之后就全军覆没了。
就是这样,还没有考虑官兵的可靠程度,完全把他们当做视死如归的烈士来看待的。
“不要再想开封了,我以为朝廷接下来应该考虑的是山东!刘泽清离开山东后,山东又成了空虚之地,现如今,李洪基正在犹豫是要攻击应天府呢,还是攻击顺天府,如果山东大门打开之后,以李洪基的脾性,他必然是要进京的。”
朱媺娖道:“我们把这些东西写成奏章寄给我父皇。”
沐天涛摇头道:“我们人微言轻。”
“那就寄给我母后。”
“好吧!”
就在两人做出决定的时候,一朵巨大的红色烟花在两人头顶炸开,巨大的烟花先是炸开,然后就似乎朝下俯冲下来,冲到半路,就逐渐消散了。
朱媺娖伸出一只小手,一些黑色的残渣落在洁白的手上,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开始明白我父皇为何会夙夜忧叹了。”
沐天涛道:“天无绝人之路。”
朱媺娖道:“只是有时候黑暗的让人看不见前路。”
沐天涛咬牙道:“那就杀出一条血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