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没怎么飞,从厂家转场过来一直放着,彭楚彬机务组是的保养也很精心,原因应该不会是在机务那边。最关键的是座舱断电和供氧故障看上去是两种完全独立的故障种类,李战能够想到只有一种可能会把两者联系起来——和空速管故障一样,是高盐分环境下造成的线路故障。
飞机也会水土不服。
但是李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老伙计可能不太行了。
前前后后大改小改大修小修多少次李战已经数不清楚了,到现在基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实际上主体结构依然是原来的老骨架。厂家在这样一个基础上做这么大的改进无疑也是非常考验功力的事情,但是实际作战性能如何有待发掘。
不管怎么样,先飞回去再说。
只要发动机还能提供动力,只要机翼没断,李战就有把握把飞机开回去。
老陈头对李战的请求马上做出了回应,“洞三拐下高度,俯角不要太大,听我指令恢复平飞,是否明白?”
“洞三拐明白!”李战重新上手上脚,握住油门杆和操纵杆的时候才感觉到战机的控制权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他的动作很温柔,轻轻的蹬舵慢慢的推杆同时缓缓的向后收油门。俯角增大会增加速度,所以收油门这个动作必不可少。在“与世隔绝”的情况下李战不能让战机飞得太快,而且一架连续发生两种故障的战机继续发生故障的可能性很高。
塔台里气氛凝重,雷达员紧紧的盯着显示屏,代表037号歼-7EGGH的红点在平稳的下降高度,5700,5400,5100……雷达员每隔三百米通报一次,同时密切监视航向和航速。地面雷达测到的是战机相对于大地的速度,也就是地速,和空速存在一些误差。
在4000米的时候,李战摘掉了氧气面罩重重的松了口气,根据塔体的指令慢慢改平,最终在3600米的高度恢复了平飞,航向没有变化。他把放在左手边的手电拿起来照向地平仪,确认俯仰角和侧倾角保持在正确位置后才放心下来。
保持姿态飞行没有很大问题,大问题是降落。
此时塔台里已经有好几位参谋开始紧急研究方案,这样的情况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
其中一名少校参谋凝重地说道:“去年十一月,南航某部跨昼夜,一架飞豹起飞后不久舱内断电,和现在的情况很相似。而且当时那架飞豹的飞控系统断开,飞行员全部手动控制。”
“不一样。”马上有一位资深中校参谋摇头说,“南航某部那架飞豹当时只是前舱断电,后舱的显示是正常的。后舱飞行员引导前舱飞行员盲操迫降成功,当时是下午六点多,是有一些能见度的,实事求是地说并无很大难度。”
资深中校看着雷达显示屏,沉声说道,“洞三拐的情况更加危险,他什么都看不到。”
暗舱、百公里外海空,这两个因素叠加起来让李战所面临的情况比海航某部飞豹座舱断电要糟糕得多。而且他只有一台发动机,如果出现连环故障影响到发动机导致发动机故障,他就只能当伞兵了。
少校参谋说,“只能地面引导,没有别的办法。”
资深中校缓缓点头,“陈总,只能地面引导,主要靠飞行员的操纵。”
老陈头何尝不知,有引导是一回事,飞机能不能做到和引导指令一致是另一回事,归根结底是要看飞行员的功力了。
不犹豫了,老陈头马上呼叫李战,“洞三拐,依旧是地面引导你降落,操纵的时候注意留余量,明白吗?”
“洞三拐明白。”
暗舱飞行本来就是全部依靠地面引导,不过现在李战没有办法通过显示系统获得战机飞行数据,必须要等待地面的通报,但是地面雷达只能测出几项关键数据,而且向李战通报这个过程是有一定时间延迟的,所以老陈头特别提醒他操纵的时候留一些余量。
张雪阳、曹复飞和唐磊磊三人在飞行简报室里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三人都非常的紧张,连一向心很大并且对李战处理险情的能力很了解的唐磊磊也有些脸色发灰。
实在是这一次遇到的险情难度太大了。
张雪阳想起了在二师的时候李战遇到的最严重的一次险情,不知道是自我宽慰还是想让曹复飞和唐磊磊不必过于紧张,他回忆着说道,“老李当初下部队到二师开的就是这架洞三拐歼七E,有一次我和僚机进行空战训练老李战备值班出了任务,返航的时候本场天气突然恶化,天气变化非常快,我落地后本场已经不具备降落条件。”
“对对对。”唐磊磊的回忆也醒了,沉声说,“当时塔台命令一哥备降桂北,结果没多久就遭遇了雷击引发了发动机舱火灾。不得已之下一哥返回本场迫降。我记得当时阵风达到了八级,大暴雨,能见度只有几十米。当时我们都以为一哥这一次要……谁想到一哥迫降成功了!当时一小半机身都烧着了。”
张雪阳缓慢而凝重地点头,“是的,堪称奇迹。李战完全有能力处理眼前的险情,我认为不必过于担心。”
当时那起险情处置早就形成案例下发全军航空兵部队,作为一种极端情况下可选的预案纳入二连险情处置预案系统里,所以曹复飞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飞行员们私下里评了十大经典空情处置案例,李战处置的就有五起……
险情处置专家的非官方名号并非徒有虚名。
曹复飞忧心忡忡地说,“当时还有能见度,现在他可是一点能见度都没有,座舱里也没有,他现在和瞎子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