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死是活。
自然,这活着也跟死了一般,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因为耳朵受伤的缘故,均大声交谈着,却无一用多余的目光去看向躺在地上的这些“活死人”。
那双眼,没有怜惜,没有悲哀,没有设想自己日后会不会也是这般。有的只有麻木,宛若行尸走肉。
此处也有勾栏,贫贱如泥连生命都无法保障时,便只剩下了野兽般的肉欲,在黑暗的世界里随意抛洒体液汗水,珍惜那转瞬即逝的温存,感受妓子那口不由心的声声大爷,满足压抑在身体深处的那股子操纵欲。起码在这做皮肉交易的妓子眼中,自己这付过钱的恩客便是至高无上的王。
最起码现在是!
但此处的老鸨就不像其他地方、不像梁晨常去的醉仙楼那般丰腴动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站在街上有气无力地摇着那柄毛都快掉光的羽毛扇,连招客都懒得多动一下嘴皮子。多说一句话,就代表着多费一番力气,也就代表着得多食几口饭。
妓子常有,而佳人不常有。妓子中那脱俗的佳人,满脑子家国大义风花雪月,往往只存在于话本评书中。连饭都吃不饱,何谈家国,何谈大义?风花雪月,那是要冻死人的!
按理说,闾左应该都是饭都吃不饱的贫贱人,但不知为何偏偏有一栋房屋极为不合时宜。
梁晨眼中,一幢诺大的房院矗立在这肮脏的街道上,门外居然还悬着红灯笼,里头竖着粗长的蜡烛,火光摇曳。
房屋倒还好说,搞不好也是个花架子,里头破败不堪。但这蜡烛可就不一般了,蜂蜡、鲸脂,哪个是便宜的?在淞国,一根蜡烛就得足足三百文,已经够寻常人家过上一段时间富足日子了。
梁晨只匆匆看了一眼,就马上迅速地缩回了脑袋,重新淹没在无尽的黑暗里。
“这人没说谎,这地方肯定有问题!”梁晨将刚才看见的东西一一说了出来,斩钉截铁总结道。
黑暗街角,几个人静悄悄蹲在地上,显然是对这环境不怎么适应,一个个都紧紧捂住口鼻。
梁晨对这环境虽然不喜,但也没有太多的反胃厌恶,从前去那些私人的养殖场,猪粪的味道可比这重多了,待上小半个月身上就能被腌入味。
但这小乞丐……
“小乞丐,你怎么还这么难受?这地方你不应该常来吗?”梁晨问道。
“狗屁的常来!我都在城外待着,这才第一次进城。这衫角城看着大气,这地儿怎么跟个猪圈一样。”那乞丐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的背离那墙角稍微远点。墙上那黄白污渍,鬼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只张嘴说了一句话,便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恶心感,差点吐了出来。
“各位英雄,我已经带到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地上一道被五花大绑的声音轻声诺诺道。
没法子大声啊!
这又怕惹着这几位英雄,又怕嘴张大了,这污水直接流进嘴里。
“说了多少遍了,叫我女英雄!”
边飒狠狠踹了一脚,低声骂道,眼里却尽是兴奋。
这可太刺激了!比看得那些话本刺激多了!
梁晨看着边飒这姑奶**就大,这一天天的叫什么事?
看完热闹,梁晨跟易虎一起往天上人间走。
而边飒去城主府了。
原本就想着喝口小酒,叫上两盘好菜,泡个澡,该准备回大良了。
反正不花钱,那掌柜的可说了,在天上人间的一切花销他都包了。
这可不是白嫖,读书人的事,能叫嫖吗?
梁晨想着醉仙楼的小红小绿小紫,心里满是兴奋。人生美好啊!再查查案,继续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闯荡什么江湖?那些以后再说,少年郎就应该想着风花雪月。
正乐呵着呢,梁晨耳尖,听见西边几声若有若无的打斗声,便拉着易虎偷偷摸摸过去看一眼。
钻过狭长巷道,就见几个二流子正围着一个小乞丐动手动脚动刀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