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是深山里的村落出来的,村落里吃的东西不多,从、从小饿,个子长不高,又瘦,所以、所以看上去显得年龄小。”彭振威生怕父亲不信,给一旁的弟弟彭振武打眼色。
彭振武也忙跟着说:“对对对,十八岁了,说不定已经成亲了。”
彭广涪心里挂着事,本就是随口问问,很快就把那个有点眼熟的新兵丢在脑后了。他把两个儿子叫到一旁,看着两个尚小的孩子,沉默了一会儿,方沉重地说道:“接下来,我们将要打一场仗,一场硬仗。我们的敌人会很多,可能会陷入重围之中,我们也没有援军,我们有可能——父子三人都永远埋葬在这里。”
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仗,彭广涪不后悔他的选择,他是楚国的将军,为了楚国,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他的性命。
然而,看着两个尚还年少的儿子,他心中酸涩难当。
“爹,我们终于要打荆兵了吗?”彭振武听了反而热血沸腾,“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对!”彭振威也兴奋地说:“爹,我们父子三人一起并肩作战,把荆兵打得落花流水。”
彭广涪不忍打击两个儿子的热情,当年他没见过血时,也是如此。
有热血也好,有热血了,就会有勇气。
彭广涪带着两个儿子走上山顶,指着远处隐隐可见的城池,“看到了没有?那是荆国的苍山城。”
彭振威手搭凉篷,了望着远方,问:“我们要攻城吗?”
“不,我们打的是出城的人。”
彭氏兄弟似懂非懂,不解为什么要跑老远来打出城的荆兵,在哪里不能打荆兵?直接拿下荆国一城不是更好吗?
但见父亲凝重的神色,彭氏兄弟识趣地没有问出来。
宓峥趴在厚厚的枯草上面,军帽上面套了一顶用枯草编成的简单草帽,使他与枯黄的草地几乎溶为一体。
姐夫曾经教过他,埋伏要擅于隐藏自己。
到处一片枯黄,他的军帽却是青色的,容易暴露他的脑袋。于是,他无师自通地想到了这一个办法。
旁边的老兵看到宓峥的装扮,微一琢磨,暗呼大妙,便也学着宓峥,扯了长草编个草圈套在帽上。
这一招很快被旁边的老兵学去,渐渐地,横野军的士兵都有样学样,扯了草来伪装。
“这是谁的主意?”彭广涪看到麾下士兵奇怪的装束,但又奇异地能迷惑敌人的目力。这么一装扮,他们的隐蔽性又更强了。
副将朝宓峥指了下,说:“是那位新兵想的主意。”
彭广涪记起来了,那个有点眼熟的小猎人。“吩咐下去,每名士兵都套上草帽。还有,给本将军也弄一顶。”
苍山城的方向,渐渐地走来队伍极长的士兵。
三个士兵一组推着一辆两轮车,一人在前面拉,两人在后面推,车上装满了东西。士兵的步伐不慢,显然车上的东西并不重。
宓峥轻轻地从身后抽出一支箭,慢慢地搭在五石弓上,眼神如同鹰隼一般犀利,盯着下面的士兵。
姐夫曾经说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要先把最大的那个干掉。失去了王,底下的兵就会乱成一盘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