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便笑,指着林雨桐摇头:“你师父算是个实诚人,却没想到收了你这么一个不实诚的弟子。”
白衣?
实诚?
实诚吗?
真没看出来跟实诚有多大的关系。
林雨桐连白衣和老侯的关系都闹不清楚,更是对老侯知之甚少,怎么可能会说出交浅言深的话?
许是林雨桐的戒心太重,老侯也不再主动说话了。倒是跟着他的两个助理,不时的偷眼看林雨桐。
林雨桐这会子却没时间注意别人,攥着手里的手机甚至想给白衣拨过去,看对方现在走到哪里了。
又等了有十来分钟,老侯身边的那个助理先道:“先生,来了一个车队。”
远远看去,能看到一队黑车正拐弯朝这边而来。转眼,第一辆车就停在了村口的位置,从上面下来是三十岁上的精英男打扮的人来。这人没看老侯,直接走到林雨桐面前:“林小|姐,请跟我来。”
林雨桐看了一眼第一辆车,车窗玻璃没有拉开,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抬脚跟对方走过去,见对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她就明白意思。弯下腰要进去的时候,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看这男人,也就是三十岁上下的样子,一时间林雨桐倒是不知道他是谁了。
要说是温柏成吧,可显得又有点太年轻了。林爸说温柏成是比他低了两级的学弟,那应该基本算是同龄人。林爸现在可都四十有五了。那温柏成怎么说也该是四十往上了。这还是考虑到人家可能上学早的因素。
因此,上车的动作就不由的一顿,才要开口询问。对方就道:“上车吧小师妹。”
声音没错,称呼也没错。
此人真就是温柏成。
这也不由不叫人感叹,此人驻颜有术呀。
她上车坐好,车门就从外面给关上了。然后精英男上了副驾驶的位子,车子就启动,朝前走去。至于老侯,最后上了哪辆车,这个她就更不知道了。
温柏成扭脸看林雨桐,尽管师父说找到一年轻的奇才,但这年轻的程度还真有点大。
他扭脸看她直接来了一句:“师父随后就到,咱们得先去看看你说的有五色气的地方。”
“五色气是我一家之言,到底是不是五色气,我可不敢保证。”林雨桐看他这阵仗,怕是对自己给的信息的重视程度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大。
温柏成却没有担心的样子:“师父说能信你。你说那地方是,那肯定就是了。再说,师父如今的情况,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不管是不是,我都得来看看。至于带着师父出门这件事……如果这地方确实是你说的有五色气,那师父就有救。如果不是……这么说吧,我都未必能赶回去再见师父一面。”
林雨桐眉头皱起,看他:“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温柏成也看她:“师父的情况,连他自己都没估计到。”
林雨桐暗惊,这‘献祭’怎么就像是DU品,这次只不过是没按时献祭,错了这么一点时间,就出现了这种情况,这分明就是不给人任何做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师父撑着一口气给他自己算了一卦,然后他说,你是他唯一的生机。这话才落,你的短信就来了,说你看见了五色气,五色气乃大吉之气,以此地为阵眼设风水局,蕴养师父的身体,便能驱除师父身上的阴邪之气……”
阴邪之气?
那便是说,献祭之后,并不是高枕无忧了。
林雨桐暗暗后怕,差一点,差一点就走错了路了。
说着话,就到了地方了。等林雨桐下了车,就见跟在身后的车队早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转到什么地方去了。
林雨桐关心的是白衣去哪了。
温柏成目光对着这么一片地:“师父那样的情况,敢这么大喇喇的来这里吗?”
什么意思?
温柏成却没再解释,只道:“师父说,他的生机在你身上。那么,随后我的人听你调度,你要把师父放在有五色气的所在,且布阵,不要叫任何人或是别的打搅他,小师妹,一切就拜托了。”
林雨桐眉心都能夹死蚊子,自己还没从师父师门得到一丁点东西呢,就先得为师门出力,上哪说理去。
可这拜了师父,就不能看着他死。当日若不是自己反对献祭,今日这个局也落不到自己身上。她真就感觉出来了,一旦入了这行,你想逃出去什么也不管,那是不可能的。这因果循环往复,不是你想置之度外,就能置之度外的。
既然情况紧急,她也就当仁不让。一步一步朝那块吉地的正中心而去。找准了位置,从边上找了枯树枝,直接插在了那个地方。
正等她察看地形看怎么布阵的时候,一辆像是拉牲口的车呼啸而来,然后从车兜子里,五六个壮汉抬下一个人来。紧跟着又有几个人手脚利索的在林雨桐做标记的地方囊起来,而他们手里拿着的可不正是野外用的帐篷。
这些人都是熟手,而且训练有素,三分钟的工夫,帐篷就支了起来。那几个壮汉才将人抬着往帐篷而去。这人身上盖着白单子,从头盖到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死了,过来刨坑要直接埋了呢。
林雨桐顾不得布阵,跟进去掀开床单,这一看,吓了林雨桐这一跳。眼前这个人已经看不出是白衣的样子了。皮肤比当日苍老的还厉害,而且身上像是长了一层发霉一样的东西,像是馒头上长出了霉点,瞧着有些瘆人。
等她强忍着不适,将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几乎是不能感知到心跳的。她不死心,重新又将手搭在他的脖颈上,依旧是没有把出脉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都算不上是一个活人。要不是知道肯定有古怪,她都差点摸出金针来给扎几针。
而温柏成此时站在帐篷门口,观察林雨桐的一举一动。别的没看出来,倒是看出她在医道上不是门外汉。
这又是个很有意思的发现。
林雨桐知道温柏成在,但只是个诊脉,说明不了什么,一句只是摸脉搏跳不跳就推脱了。她关注的是白衣躺在这个所谓的吉地上,是否有什么变化。
谁知道还没摸第二次脉前后做比较呢,白衣唰的一下就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先是迷茫,然后转了转,看到林雨桐的时候,眼底的那一丝警惕终于放下了。只说了一句话:“交给你了!”然后眼睛一闭,还是刚才的样子,依旧是感知不到脉搏。
林雨桐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重新给把床单盖上,从头盖到脚。然后转身,默默的往出走。
温柏成说:“对头挺多,来头还不小。以前都只注意着我呢,如今我出现在这里,那这里必然要比平时热闹。所以,布阵的时候麻烦师妹多费心。我……于布阵一道,不算精通。”
林雨桐‘嗯’了一声,肯定是之前自己在山上困住那个碰瓷的……被白衣看见了。白衣知道自己懂得布阵,且知道自己的布阵水平大致有多高。
要出去的时候她就说:“村里的孩子有时候爱往这边来玩,所以……”
“这块地我会买下来,随后会给师父建个别院。”温柏成说着,就道:“私人的地盘,前面护栏网拉上,没人能过来。”
财大气粗呀!
紧跟着人家又来了一句:“我刚才的话,师妹听懂了吗?”
不就是想说,今儿跟他这么一接触,自己的麻烦也会紧跟着来吗?
其实今儿一给他们发短信,自己已经遭到报应了。她叹了一口气:“我心里有数的。”
“我这边有自己的保镖,你如果需要……”温柏成开口便问了一句。
“不需要。”林雨桐回头看他,“我说了,我心里有数。”
温柏成看着小丫头扭身走了,在这帐篷周围左转转右转转的,眼里就闪过几丝兴味。他转身回了帐篷,看了看躺着的师父,没有说话,却从兜里摸出一副龟甲,摆弄了起来。
可是越算越不对,头上的汗滚滚而下。
“住手吧。”
这一声把温柏成惊醒,他抬起头,见师父掀开了床单躺在那里直喘粗气:“不要算了……算不出来的。为师也是想强行算你小师妹的命格,所以才伤上加伤的。”
要不然,倒也不会这么快,连给自己准备后手的时间都没有,差点再死一回。
温柏成被这一声喝止,刚才涌起来的澎湃气血才算归位,如今再仔细感觉,竟是喉咙间有些微微的腥甜之味。
这是受伤了?
算一个人的命格能算的伤了自己?
这怎么可能?
“师妹的来历……她可不像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温柏成就站起来,“她精通奇门遁甲,便是医术也有涉猎。师父啊,玄学五术——山、医、命、卜、相。这医和卜可是最古老的两种术了……”
玄学中的医是指中医。就是方剂、针灸,外加一个灵疗。必须掌握药草药性。人体经脉穴道。而玄学中的卜,又有三式,分别为奇门风水、奇门遁甲和太乙神数。
中医这个……这小师妹掌握到什么程度不好说,但看刚才的样子,绝对不像是门外汉。
而这卜里,她所掌握的奇门遁甲,比之师父只怕还要高明。而太乙神数……要是没记错的话,一个报考了建筑学的高中毕业生,却被楚教授认可说其数学功底扎实,适合做数学研究。那么,她真的不懂太乙神数吗?这又是一个未知数。
剩下的也就是一个山、一个命、一个相了。
先说命和相。命便是命理,里面包含了占星术和干支术。而相,又分为人相和地相。人相包含可手相、面相、体相、摸骨、痣相。而地相就是风水术,包含了阳宅相法,阴宅相法,若配上阴阳阵法,这既能造运于人,又有杀伐之厉。可到底是造运还是杀伐,却只再她一念之间。要知道这奇门术法之厉,用好了比之千军万马也毫不逊色。
而这两项,对于一个开了天眼的人来说,学不学都行。只要用眼睛看,一切就尽在眼里了。这算是老天赏的能耐!
这么一分析下来,好像就一个‘山’是她没有的。
山是什么?玄门里的‘山’,便是修心养性、锻炼身体的秘术。说通俗点,就是凡人修仙的功夫,自古修仙练道便自称是山门。‘山’便是据此而来。学的也是一些吐纳养气的工夫。一般认为正宗的风水师,必须是有养气的功夫,如此才能沟通天地元气,布出真正的风水阵来。
这个吐纳养气的功夫她应该不会吧?
不过这修心养性嘛,看的出来,对方的心性可绝对不是小姑娘才有的心性。
所以细算下来,她竟是哪一门术法都有涉猎,且精通一半以上。
玄学一门,分支极多。什么原因呢?就是因为庞杂。光是看相,能掌握其中的摸骨或是手相,亦或者其中的任何一种,能勉强入了门槛,都算是个中翘楚了。可这个小师妹才多大的年纪?结果呢,所展露出来的东西恐怕玄门之中难得找出这样的奇才来。
除了师父之外,可能也只有那位了。
白衣就说:“所以,你们师祖当年留下话了,说为师会遇到贵人。”
既然是贵人,你又何必去探究那么多?
温柏成还要说话,猛地就感觉不对,一股吉中带金的气息汹涌而来。他一时大惊:“这是……”
这是阵法大成!
不光将这里作为吉地阵眼,还将此地设置成杀伐大阵。阵法中,又隐含一种威压,似乎是有龙吟之声隐隐传来。
温柏成的肩膀都松了:这里如今算是人鬼难近了。
师父在这个地方,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暂时作为休养的所在,是极好的地方。
白衣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林雨桐布置好,再进去看白衣的时候就发现白衣脸上那种像是霉点的东西好似已经变浅了。
温柏成招手叫林雨桐出来,出来说话。
如今,温柏成也是不敢拿林雨桐当小孩的,他语气很郑重,递过了一张名片:“以后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当然了,没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说着,就指了指之前见过的那个精英男:“他叫程昱,是我的大弟子,你的师侄。有什么跑腿的活,你都交给他。只要用着顺手,就只管用。一点都不用客气。”
程昱朝林雨桐露出一个堪称是尊敬的笑意来:“师叔好。”
呵呵!
用当然是要用的,但是能来点更实惠的那就更好了。她就问说:“要给师父在这里建别院?什么时候动工?”
温柏成愣了一下,扭脸就看程昱。这种细节的事,他是不管的。
程昱马上道:“明儿就能开始。”
那就好。
她马上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我家也正好要盖房子……而且,我还要修个道观……”
顺便在道观里养个俊俏的小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