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丢了的面子得找回来。这个人物虽然是个小人物,可要是能拿到那只妖狐通工的证据,那么,所做的这些就是值得的。”陶金一脸的愤恨:“我知道,因为我的缘故,这次叫主任您甚至是老板都跟着丢了脸……这脸怎么丢的,就得怎么捡起来……”
“你想怎么样?”赵敬堂压着火气,好半晌才道:“怎么想的?说说!”
“主任,您同意了?”陶金莫名的有些惊喜。
“都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了,我还能叫你再把人送回去?”赵敬堂一身睡袍,陶金赶紧把羊毛毯子给搭过去,就道:“……他们丢了人,内查肯定是要查的,但我已经叫咱们的人今晚借机撤了,因此,没有损失之下,他们是想查也查不出来。便是怀疑,那能拿到台面上说吗?除非他们找到人!”
“嗯!”赵敬堂就皱眉:“你就是把人藏严实了,又能如何?那个人本就没有什么价值。”
“那咱们就叫他变的有价值。”陶金就道:“您说巧不巧……警察局稽查队那边,今儿在火车站检查,咱们安插再稽查队的内线刚好碰到一个姑娘,是从中州来的,叫俞敏慧……”
赵敬堂听出点意思了:“这个俞敏慧有问题?”
“本来就是个年轻姑娘,也没啥可关注的。稽查队当时也是去查货的,可那个姑娘当时却在偷偷摸摸的跟踪人,被咱们的人碰见了,就留了心眼,拦着要看身份官文,知道她是中州人,行踪可疑。咱当时不是说了,只要提供了线索,就发奖金嘛。稽查队那小子有点不好的癖好,爱抽口烟,得了这个信儿,就跟我报上来了,连那姑娘落脚的地方都查到了。我一看这名字,当时就觉得巧。JUN统内线那边的递过来的资料里,金汝清在老家订婚的老婆,就叫这个名字。于是连忙又叫人去打听,结果金汝清那边已经带了金敏慧回去了……同一个地方来的,前后脚的出现了两个同名同姓年纪相差一样的人……怎么会这么巧?我当是就觉得,这肯定是有猫腻,还把目标定在了金汝清的身上……谁知道闹了半天,是个逃婚的闹剧。大事嘛,这里面许是没有,但咱们若是想叫有,那便有。”
赵敬堂就看他:“你想无中生有?”
“哪敢?”陶金就道:“这又得说另一个巧合了。真正的俞敏慧我叫人盯着,结果发现他跟踪的是个叫欧阳白的男人。欧阳白的身份是从中州女子师范学校调到平津大学的教书的讲师,巧合的是,他刚到任,就包了一辆黄包车。黄包车是孙家车行的车!”
“孙家车行?”赵敬堂眯眼,“就是妖狐藏身的那个疑似跟工党有牵连的车行。”
“对!”陶金就道:“您觉得,这里面有没有文章可以做?”
看似杂乱的线索,但到底还是存在交集的。虽然现在暂时看不出来这样的交集意味着什么,但做一行的,向来是不相信巧合的。揪住这一条线,说不得还就揪住一条大鱼了。
外面的林雨桐是生生的吓出一身的冷汗,要是没猜错,那个叫欧阳白的老师,便是王掌柜安排的人。
她不再听了,退回去依旧回到二楼的卫生间,不大工夫,书房的门响了,该是陶金出来了。
这个点,陶金出来,那赵敬堂没道理不回卧室睡觉,还能在书房做什么。
因此,两人一出来,林雨桐就闪了出去,一掌打在陶金的脖子根,将人给打晕过去,那边QIANG已经指赵敬堂了:“您最好别动,否则,QIANG走火了,就不好了。”
赵敬堂到底是老ZHONG统了,并不慌,顺势就举起手:“是林主任吧!您这样,可不大好吧。就不怕……”
“我是不怕的。”林雨桐就道,“有人要算计我,没算计成,反叫我叫破了!这事上,我便是真出格了……我们戴老板会保下我的。我是女人,不在乎所谓的前程,只要留下命来,将来找个男人嫁了,我一样过日子。况且,我这一身本事,还怕谁欺负了我不成?但您就不一样了,您要真折损了,您的妻儿老小可怎么办呢?您那点家当,只怕早被人盯着瓜分殆尽了。广平前年出事的那个,不是你们中TONG的吗?职位比之您是大还是小?结果呢!老婆情妇全都被同僚瓜分了,这便是前车之鉴呀。”
赵敬堂的面色这才难看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我那边刚接手一案子,结果,涉案人丢了。您还问我想干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想干什么!这么折了我的面子,我不得找回来呀。”她用下巴点了点书房,“麻烦您进去打个电话,告诉你的人……把我的人该送哪送哪去。送到了之后给我回个电话,我确认了,才好跟赵主任您告辞呀。”
“那个俞敏杰吗?”赵敬堂颇有深意的看林雨桐,“他可有工党嫌疑。”
“你还说我有工党嫌疑呢?”林雨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要了人,你说我有工党嫌疑。我不要人,你还说我有工党嫌疑。我这次不来,之前也已经得罪了你,且咱们之间这个结是死结,打不开。那我又何必怕再次得罪你呢?所以啊,别跟我费劲,我要是怕,要是瞻前顾后,我就不来了。你就是告到你们老板那里……可你该怎么说呢?说你打算找回场子结果又被人给踢了,你要是不怕丢人你尽管告去。戴老板只会觉得长脸,然后不疼不痒的训斥告诫我一番,又不会少块肉。你也做官的,这做官的,有时候还就喜欢手底下出我这样的孙猴子。闹事不怕呀,有真本事就行。”
赵敬堂眯眼:“林主任可不光是本事不小,只怕也是手眼通天呐。这是能直达天听,所以无所顾忌吧。”
“怎么说都行。”林雨桐又朝里指了指,“别磨蹭,我的耐心有限。”
QIANG顶在脑门上,真他娘的就混不吝的直接杀过来了,能怎么办?
林雨桐还在边上催:“您要是不打电话,我就在您这边,用您这部电话直接打给我们局长了。”
赵敬堂抬手,算是认栽:“我打!这就打!”
你是真敢打给你们局长,可你老板高兴了,回头我老板敢直接枪毙了我。丢人没这么丢的,他娘的真成了光着屁股转着圈丢人了。
他拿起电话:“给我接行动组……”
叮铃铃……
一声铃响,周一本接起了电话:“谁啊?”
“老周啊,别忙了,过来开会吧!”邱香山打着哈欠:“俞敏杰又被送回来了,仍在大门口,你过来,大会议室,就等你了。”
真给送回来了?
那边邱香山挂了电话,又把电话递给刚进来的站长,低声道:“恐怕您得给赵主任打个电话,林主任正在他家做客,您这个电话不打过去,咱们林主任不回来呀!”
吴先斋愣了一下,低声道:“去拜访赵主任了?”这个‘拜访’咬的特别重,嘴角翘起,想压都压不住。
邱香山跟偷吃了耗子的油似的,笑的那个样儿啊:“是啊!赵主任不好打发客人,还得您发话。”
吴先斋就接了电话叫转接过去,那边一接起电话,他就道:“敬堂老弟,手底下的人不懂规矩,打搅你了吧。改天一定登门道歉!”
登个屁门!
你们戴老板的家规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他懒得废话,只冷笑一声,砰地一声就挂了电话。
吴先斋举着电话,半点没有被撅回来的尴尬,反而带着几分戏谑的看几个属下:“……看来,真把赵敬堂给惹急了!”
几个人哄然而笑,比干掉RB间谍,清除工党组织还要兴奋高兴。
那边赵敬堂气哼哼的坐在椅子上,“林主任,请吧!”
说着,就只盯着对方看。
林雨桐看了一眼外面晕倒的陶金:“您的这位副主任,主意可不小。说实话,他的魄力确实是大,要论起这个,他做一方主官都是使得的。”
赵敬堂眼里的怒气更盛:“那就慢走不送了。”
“不送不成呀!”林雨桐手里的QIANG不曾放下,“您还真就得再送我一程。您说这黑灯瞎火的,外面天寒地冻的……没车不行呀……”
呵!
“不是妖狐吗?这点阵仗还出不去?”他就挤兑了一句。
“那不是费劲吗?有您这么个挡箭牌在,我这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吗?”
得!有啥办法呢?
那就走吧!
林雨桐是坐着赵敬堂的车,在赵敬堂的陪同下,一路到军TONG站门口才下来的。
此时,都已经是凌晨的四五点了。
一个个跟欢迎凯旋的英雄似的,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
林雨桐就说:“闹了这一出,我是不敢接手这个俞敏杰了。”
吴先斋就道:“接俞家的人过两天就到,此人不准提审,放在关押重刑犯的地牢里吧。”
没人有异议。
周一本就问说:“中TONG这会子是几个意思?弄这么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林雨桐就一脸似笑非笑的:“我倒是听说了,中TONG在稽查队的内线发现了一叫于慧敏的姑娘,中州来的。这姑娘鬼鬼祟祟的,就被盯住了报上去。结果可好,陶金刚好知道咱们内部所有家眷的资料,以为是咱们金主任通工,换了假的未婚妻来方便潜伏的。想逮住咱们的错处,就这么点事。”
四爷一下子就明白了桐桐的意思,她是当众给他传递信息:王掌柜之前派出去的人怕是被人盯上了。
他面无异色,只是跟吴先斋道:“等俞家来了,我会把这门亲事处理好的。”
大致是说因为婚事的事,惹来了多少麻烦。
那今儿就这样的,都熬了半晚上了,该歇的都歇息吧。
邱香山更是道:“那就罚你老金值班,今儿继续坚守岗位。”
林雨桐则打哈欠:“我得回去睡了,明儿我再来。”说着,就跟四爷道:“我开出去的车在中TONG附近,麻烦金主任打发人把车给开回来。”
四爷应了,又叫住她:“你回去……有钥匙吗?”
林雨桐就伸手:“钥匙在你家,我得先到你家去把我的钥匙拿回来。”
四爷就取了钥匙放到她的手里,在她手心里划拉了几下。
几个人都撇过脸,假装没看见。调|情什么的,最讨厌了。
林雨桐拿了钥匙,先回办公室,但是没关办公室的门,大喇喇的直接进了办公室的卫生间。在卫生间里,才拿出笔,抽出一张法币,在法币上写了几个数字,又揣到兜里。
车没取回来,她自然得坐黄包车走。围巾围好,上了车,路过一家油条包子铺叫停下来吃早饭。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这是四爷交代的紧急联络点。刚叫了饭,远远的看见车过来了,是站长的车,她就吆喝:“给我把包子油条都装上……”然后一边随意的将钱塞给老板,一边朝站长的车招手。
于是,当着站长的面付了钱,上了车,就扬长而去。
那老板接了钱,不动声色的叫后面一个十几岁的小子:“……赶紧的,去湖边,看有没有新打上来的鱼,要一篓子,小点没关系,但得新鲜,听见没?”
小子接了钱,一溜烟的就跑远了。
王掌柜接了送过来的信儿,立马打发人,“找几个孩子,去平津大学的门口,放一挂鞭炮,记着,别露面。回去之后,你们也撤……紧急撤离,不得有任何耽搁。”
小子应了,撒丫子就跑。
JUN统一夜都在忙,如今好容易歇下了。ZHONG统那边,赵敬堂正在等陶金醒过来。
一晚上躺在冰凉的地上,陶金醒来的时候有点懵。睁开眼睛,就看见主任正一脸冷着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瞬间,他想起来了,那个妖狐昨晚来了,“主任……”他蹭的一下起来,“您没事吧。”
赵敬堂冷笑:“托你的福,活着呢。”
这语气可不对!
陶金揉着脑袋:“她是怎么进来的?”
“问我呢?”赵敬堂指了指楼下:“你的车下面的那片地上,有明显的人翻滚过的痕迹,你说她是怎么进来的?”
“跟着我的车……”陶金想到车子在半路上停顿的那一下:“卑职该死……实在是防不胜防……但JUN统这帮人,也未免太大胆……这应该告……”
“告什么告,还嫌弃丢的人不大?”赵敬堂冷笑:“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陶金不敢辩解:“可她这么闹,为什么的?”
“为面子的!你偷了人家的人,人家就要找补回来,连夜都不过。”赵敬堂这么说。
“您放人了?”陶金一着急,就露出几分不认同来。
“人家把QIANG抵在你的脑袋上,我敢不放心吗?不放人,难道能看着你去死?”赵敬堂反问了一句:“看来,你倒是不领情呀。”
陶金噗通一声跪下:“卑职不敢……卑职多谢主任的救命之恩。以后,卑职的这条命就是您的……”
“行了行了!起来吧!”赵敬堂摆摆手:“这事暂时就到这里为止,不要外传了。不是什么好事!”
“是!”陶金应着,却又问说:“昨晚卑职跟主任在书房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她听去……”
“被她听去,岂不是正好?”赵敬堂冷笑一声:“你不是想逮住她的把柄吗?这不是现成的机会!”
陶金露出恍然之色:也对!若是那个欧阳白跑了,不就正好说明,那只妖狐跟工党有联系吗?
想到这里,他马上道:“我的人盯着欧阳白呢,保准跑不了。”
平津大学门口一伙子顽童,噼里啪啦的放了一挂鞭炮之后,轰然而散。正在食堂吃饭的欧阳白面色微微一变,就收拾了饭盒,端着往出走。
这是紧急撤离的信号。
他把饭盒胡乱的放在校园的长椅上,急急忙忙的往校外走。远远的,看见两个黑衣人从校园的树林里走出来,他心里一跳。却不想这个时候,一个惊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欧阳老师……我可算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