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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谍影(23)
“这话在下可不认同。”林雨桐扶着他坐下,“这些年,老先生致力于实业,以实际行动再做有利于改善民生的事业,以实际行动在实现以实业救国的理想……怎么能说未能为国尽力呢?”
说的金明钊真跟做了多少利国利民的好事似的。
金大嫂亲自给上茶,看着林雨桐跟个男人一样,也能做主位,跟男人家说的都是些大事。她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去了厨房还跟帮佣的大嫂道:“这女人要是活成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不用看谁的脸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是离了男人,换了男人,别人也只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这样的人……不用整日里在家伺候公婆,不用每日里伺候男人战战兢兢还总怕哪里没做好。人家是乐意生孩子了,大概会生孩子。不乐意生孩子了,也不愁将来没人养老。因为她从没听说过哪个大人物离了儿子晚年过的不好的。下面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等着巴结呢。
帮佣的大嫂就道:“那是个厉害人。等闲别人也成不了她!”
谁说不是呢。
这边聊的兴致好,四爷就起身:“给孩子定了蛋糕,我去取一下。”
金汝泊就说:“叫家里的大嫂去就行了,你坐着吧。”
林雨桐没说话,倒是老爷子开口拦了金汝泊:“他想去就叫他去,我正好有话也想跟林站长说说。”
不是知道四爷另外有事,而是有些私房话要跟林雨桐说。
如此,四爷跟林雨桐对视了一眼,在林雨桐叫他放心的暗示下,他这才起身拿了大衣出去了。
等四爷走了,金明钊才看向林雨桐:“林站长……老朽能不能冒昧问一句,您跟犬子究竟是何关系?您别怪老朽问这么一个隐私的问题……实在是为人父母的,不管孩子多大,都挂着一条心呢。另外,也想问问,林站长家里还有什么人……亲眷又有何想法……当然了,这些,您要是能说,那就说。不能说,您就当老朽不曾问过。”
“您这么问,是应该的。”林雨桐笑了一下,“其实,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祖籍临川,家里是开武馆的……”
“临川……武馆……姓林……”金明钊就道:“林伯仁是……”
“家父!”林雨桐肯定的道。
“啊!”金明钊一下子站起来:“原来是林老英雄的独女!怪不得!怪不得!”
“您过奖了。”林雨桐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家父自幼将我当男子一般教养,后来出去游学,再后来,RB鬼子来了,家没了,亲人没了……”
知道!知道!林家壮烈!
没想到留下个独女也是如此了得。
“这样的家世,这样的门风,是我们家高攀了。”金明钊这么连声说道。
“哪有高攀不高攀的。”林雨桐就道:“国家都危在旦夕,于我们而言,儿女私情只敢问么当下,不敢想以后。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如何。许是活着等到胜利,许是就步了无数英烈的后尘,马革裹尸而还。所以,将来啊打算啊,那是太奢侈的想法。倭寇未灭,何以为家。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您说的那些事,都是我们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的。但如果哪一天胜利了,那我们的使命就完成了。我呢,真就‘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到时候,也为夫君生儿育女,洗手作羹汤。”
金明钊点头:“像是林站长一样的姑娘,令我等男儿汗颜呐。”说着,他就看金汝泊,“你很是该听听这话,不要整日里计较那么蝇营狗苟……男儿家嘛……”
金汝泊不停的应是,在一边默默的给添茶。
这边气氛正好。那边四爷准点到了蛋糕店,蛋糕已经做好了,四爷又叫临时添了点造型,给蛋糕上添几个字,那么暂时就走不了了。他也不急,可以等一会儿。于是,就坐到临窗的位子上等着。
才坐下,就见孙掌柜进来了。他不是买蛋糕的,而是进来推销面粉的。说是帮朋友的忙。
老板这会子忙着四爷的单子,顾不上孙掌柜。于是,孙掌柜便跟四爷背对背坐着,叫了一杯咖啡,端起来喝了,方便掩饰说话时一开一合的嘴。这样子的见面,两人都没有废话,有事赶紧说事。
孙朝发以两人能听的见得声音道:“事情可能有点麻烦了。确实是有肖驭这个人,这个人还不是外人,见过理发店的那个肖骁吗?肖驭是肖骁的亲哥哥。”
四爷皱眉,干这一行的,最怕的就是亲人爱人一起。有些事,自己能承受,可最怕的就是亲人受难。自己能忍受所有的酷刑,可心里却真心见不得亲人受半点的伤害。
人同此心。
孙朝发也知道事情坏在这里,“可这兄弟俩参加革命,之后就分开了。肖骁在总部,肖驭在华东区。同时出现在平津,也还真就是巧合。兄弟俩不知道彼此的存在。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告诉肖骁。”
按规定也不能说。
如今都已经这样的,四爷也不在这事上纠缠,就道:“他什么任务?”
“和一位RB工党同志接头,对方手里有这次rb对平津作战的战略部署图。”孙朝发就道:“却没想到,在来的路上,他就失踪了。华东区的同志正在想办法调查这件事,没想到你这里有了消息。”
“那么就是说,他们对这次肖驭被抓的事情,也不知道前因后果了?”四爷这么问。
“是!”孙朝发就道:“按说本是不该出问题的,怎么偏偏就出了问题。而且,这是R方的消息,又是关于R军的情报,跟国党并没有害处。城防会议,两党还坐在一起有商有量的谈怎么打配合呢,这有了敌方的消息,互通有无,也是抗R的需要。军TONG这般的作为,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是这样的。
RB工党的人,想传送消息,当然是通过工产国际找党内同志,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知道了来龙去脉,四爷就问道:“他个人的情况呢?”
“他是临川人,师从临川林伯仁,据说是个人素养不错。”孙朝发就道:“组织上的给的结论是立场坚定,能力出众的好同志。上级给了任务,尽量的拿到咱们的同志被逮捕的详实证据,上面会派人来跟军TONG交涉,所以,辩无可辩的证据就显得尤其重要。你如果有困难,可以启动其他人员……”
其他人员是指在周一本手下的那些人,可他们是新进的,又在周一本的手下,“肖驭在邱香山手里,周一本和邱香山水火不容,周的人根本就靠近不了……”
“可你的身份也不合适。”孙朝发就道:“不可勉强行事,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你自己和云帆同志的安全。”
“恩!”四爷见那边已经给蛋糕打包了,就起身,路过孙朝发的时候说了一句:“有了消息,我会联络你的。”
四爷这一去,耽搁的时间也不算是短的,回来的时候提了两盒蛋糕。
金大嫂这才高兴起来:“这两种都可贵了,怎么还都给买了。”
四爷摸了摸两孩子的脑袋:“爱吃就叫蛋糕店定期给家里送。日子艰难,还没到苦了孩子的份上。”
“不苦不苦。”金大嫂就道:“在老家可没这样的蛋糕卖的。这两孩子来,是享福了。”
金明钊就不爱听大儿媳说话:“如今这世道,人活的不如狗,还享福呢?什么福气?福气就是孩子出门做父母的在家心稳稳的,不用担心出事。夜里睡下,鸡叫醒来,不用夜夜都QIANGPAO声惊醒。人说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世道,人活的还真就不如一条狗。”
“是是是!您说的是。”金大嫂招呼人:“吃饭吧,饭摆好了。”
一顿饭八道菜,有鱼有肉。金明钊就注意到林雨桐在餐桌上夹菜,给老四夹得,老四都吃了。那大概是老四爱吃的吧,说实话,这个家大概出了老太婆,也没人记得老四爱吃什么了。正吃着呢,金汝泊像是想起什么似得道:“俞家也来平津了你知道的吧?”
四爷点头:“听说了。不过还是还是少打交道,那个俞敏慧的身份可不简单,现在也说不好她是哪个山头的人。她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所以,以后打交道,还是谨慎一点。便是俞家哪个叫俞敏杰的,也在特殊部门任职了。他跟我之间有点恩怨,此人又睚眦必报,还是小心点好。”
什么?
金大嫂先叫起来:“四弟是说俞家的小姐?哪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会?之前在老家我也见过她几面,不是难相处的人。你说她跟……她跟林副站长一样?”怎么可能?
提醒到了就行了,四爷不再说话。
他这副样子,金家人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金汝泊就说:“你说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就……”说着,又像是失言一般,赶紧跟林雨桐道:“我不是您林站长……”
“没事!乱世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吃了饭,四爷还是没有在家呆,跟林雨桐一起,从金家出来了。
老太太在楼上一直悄悄的看林雨桐,林雨桐哪里不知道?不过是只做不知罢了。这会子人走了,老太太下来了,脸上的不高兴都散了,孙子孙女给端来的蛋糕也愿意吃了。凑到老爷子跟前:“吃饭的时候还说什么了?”在客厅里说的话她大致听见了,但在饭厅的话她是真没听见。也不好意思悄悄的下来听,等的这个心焦哟。
老爷子才不理她,咳嗽了一声,拄着拐棍上楼去了,还跟帮佣的大嫂道:“把林站长带来的礼物都给我送到书房去,我自己存着。”
老太太轻哼一声,脸上有些讪讪的。
金汝泊就道:“娘,那林站长瞧着除了厉害点,别的真没可挑拣的地方。而且,出身也好。搁在早些年,舞刀弄枪那是粗人。可到了乱世,林家上下又是那么没DE,那是什么,搁在古代,那叫一门忠烈。这样的门第,真是等闲人家都攀不上的。”
“那也是我儿子好,要不然她也瞅不上。”老太太有她的固执,但心里未尝不觉得一切当真是上上之选,一见人之下,比俞家的那姑娘强多了。再者,知道儿子跟她住到一块了,再看看儿子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看女人是不是能干,看女人是不是心在这个男人身上,别的不看,只看这女人的男人脸上的气色,看他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打扮。打从一家子搬来,见老四的时候不多,可每次见,那老四都是红光满面,站到人前整整齐齐,穿的永远都最合适的。这要说心里没装着自家儿子,绝对不可能。能把儿子照顾的好,她心里就满意了八分。其他的都是锦上添花的事。至于是不是明媒正娶的,现在这世道……反正吃亏的是女人,于男人而言不过是一件风流韵事而已。这么一想,好像为这个跟儿子闹成这样也没什么道理。
金大嫂又把俞家的事说了:“您不是说俞家太太请您去赴宴吗?我看还是算了。以后别来往了。谁知道那一家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之前照片的事,说不定就是俞家干的。您看为了这个,您跟四弟闹得。”
老太太脸都白了:“这俞家姑娘也是?”晚上老太太睡不着啊,她问老头儿,“你说如今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老爷子翻了个身,这个世道不管怎么了,都是留给年轻人的。年轻人了为了改变这个世道,也是不容易。
四爷和林雨桐也是睡不着,肖驭这件事来的有点突然。这里面还牵扯到RB人的作战部署。
林雨桐就说:“若是为了战略部署,那也得等到肖驭跟那位RB工党见面之后才找上肖驭吧,这怎么就在半路上就把人给逮了。这不合常理。”
是这个道理!
四爷就说:“只有一种可能——邱香山被RB人给利用了。”
林雨桐沉吟了一瞬,点头:“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为什么不等接头肖驭就出事了,那证明要跟他接头的那个RB工党可能暴露。但此人RB那边一定没有抓住,叫他带着情报潜逃了。那么想解决情报泄密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从接头人入手。可对方又怎么知道接头人是肖驭的呢?
不是电报被截获,就是华东区那边有潜伏的RB特务,这个人的位置很紧要,他有机会接触到组织机密。
便是军TONG内部也一样,那个给邱香山消息的人,只怕跟RB间谍脱不了关系。
可邱香山得到的情报一定是假的,除了肖驭这个人之外,其他的都不会太真。若是知道肖驭是干什么去的,他还会将肖驭逮捕了吗?不可能!他不会这么蠢!
所以,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明儿一早,得给孙朝发送消息,不管华东区那边是不是有问题,但既然有那种可能,那么查一查总不会错的。
这事简单。可怎么跟邱香山谈起他秘密抓捕的人,这才是难点。
“而且,他这是把人关在哪了?”好似不仅为了避开周一本,也是为了避开自己和吴先斋。
林雨桐就说:“要不我去跟着邱香山?”
四爷摇头::“不急,再等等。你等我的消息……再动。”
第二天,先要通知孙朝发。可饶是要理发刮脸刮胡子,也没有天天去的道理。每天早上四爷差不多都是那个点经过理发店,孙朝发也在门口站着,等着四爷进来或是看着他路过。今儿四爷还是那个点路过,路过的时候好似颠簸了一下,他一脚刹车停下来,下车看了看前面的车轱辘,然后又上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