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海右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说:“瞎扯,谢警官怎么可能有空,他比我还忙,再说,你让他天天来,不怕其他人误会。”
“那我让他做了,我给你送过来。”
“小右,别胡说,我自己能做饭,待会儿送我到医院,你们就回去吧。”
“不行,小左,我得陪着你!”小右立刻拒绝。
“我记得谢警官好像今晚要加班吧,现在已经六点多钟了,你拖着他在医院里,耽搁了上班时间怎么办?小心警局领导找你谈话哦。”莫海右把手移动到小右鼻尖,轻轻捏了捏,才放下,语气里带着宠溺。
刑警先生确实要加班,莫海右没说错,但小右也不是这么好搪塞的,他鼓起脸颊说:“让他一个人先走,我陪你检查完,自己走回去。”
“不行!”这次出声反驳的是驾驶员,“你走回去?算了吧!你平时连走个楼梯都喊累,这样吧,我把你们送到医院,先去上班,你们检查完等着,晚上我来接。”
“好!就这么定了!”小右立刻拍板,堵住了莫海右接下来的话头。
无奈闭上嘴,莫海右摇了摇头,只能随他去,身体上的不舒服以及刚刚情绪的波动,让法医有些疲惫,他顺势靠在小右肩上,闭目养神。
没有人再去打扰他,颜慕恒究竟有没有去而复返?小右和刑警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些问题,就留到以后再来解答吧,现在,我们要把视线转向另一边。
——
“啪!”
狠狠一巴掌招呼在自己脸上,颜慕恒靠在阴暗无人的小巷里,仰头抽气,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他的一边脸颊因为抽打,已经红肿起来,但脸上的疼痛还是远远不及心中痛楚的万分之一。
诡谲屋中追寻永恒之心时那种锥心刺骨的感觉仿佛回到了身体里,折磨着他,灰色脑细胞不自觉开始分裂,那个早已被消融的灵魂,如同恶魔般又开始叫嚣,指责着他的无能和懦弱。
终于,颜慕恒绷不住了,他转过身体,把头抵在墙壁上,一拳又一拳砸向坚硬的砖墙,嘴里不停吼着:“我不是懦夫!我不是!我不是!!你给我滚开!不要再来干扰我!!你才是懦夫,混蛋!凭什么指责我?你才是那个抛下小左的罪魁祸首!不是我!!”
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姑娘从小巷另一头走过来,大概是放学回家,看到颜慕恒的样子,她吓得缩起身体,贴着墙壁匆匆跑了过去,很快消失在拐弯处。
颜慕恒当然不可能注意到有人走过,他发泄过后,整个人脱力坐到了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间,一动不动。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很久,但他仿若没听到一样,根本不去理会。
打电话过来的人不用猜测,因为现在已经过了六点钟,估计范觅鹛在小吃店里已经等得快要砸手机了。
“我该怎么办?”稍稍冷静下来,颜慕恒询问自己,但他一片混沌的脑海中,什么也想不出来。头脑好像发烧了一样,神经突突的跳,手背接触到的皮肤发烫,连手指都在抽搐。
不久前,莫海右为了追他,在超市里摔倒,被人围观的情景,反复在他脑海中回放,越来越清晰,内疚感就像强酸,腐蚀着他的心。
为什么?他为什么连去扶一把的勇气都没有?难道真的是因为不爱了吗?放弃了吗?可现在锥心蚀骨的疼痛又代表什么?若不是小右和谢警官出现,他会不会任由小左被人围观、指点、拍照,然后拖着受伤疲惫的身体独自回家哭泣呢?
小左会不会因此丧失对他的信心?突然之间,害怕就像野草一样在颜慕恒心中疯长起来,他开始用额头撞击因为砸墙而受伤的手背,不停撞击,像个疯子一样。
没有人去阻止他,天色已经很晚了,黑暗小巷里,没有路灯,连月亮都看不到,只有虫鸣和外面传来的汽车喇叭声伴随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手机不再闪烁,大街上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有个人走进了小巷,他直截了当走到颜慕恒面前,伸手丢给了他一张纸条,冷冷的说:
“小左在医院,医生说他是胃溃疡,需要住院,你去看看他吧,把话说清楚,这样逃避不是办法,医院名和病房号写在纸条上,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我和小右都会帮忙的。还有,帮我告诉罗意凡那小子,小左的感情问题他最好少插手,要不然,我可不会留情面。”
颜慕恒默默听着来人把话说完,走出小巷,才放松身体,把纸条捡了起来,他并没有看,而是紧紧握着手心里,露出来的瞳孔显得很阴沉,看不出他的情绪究竟如何。
又过了十几分钟,颜慕恒终于站起身来,朝小巷外走去,此时的他,就像变了个人,强大的压迫感笼罩在他的周围,令人不寒而栗。
他快速穿过马路,朝汽车停放处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行人之间,虚空中,仿若留下了一句若隐若现的话语:‘幽暗森林中的爱人,我来了……’
即便诡谲屋事件过了那么多年,即便恶魔的影子一直都没有出现,我们依然无法确定,颜慕恒是否会再次被‘幽暗森林’中的灵魂控制。
善良平和的颜慕恒消失了吗?他接下来会做什么?这些都是未知数,不免让人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