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张太医,七月的天虽然炎热,可瑛亲王府这处亭子就在湖中央,且亭子四周摆满了冰块,根本就不会热,可张太医身子却微微颤抖,大汗淋漓,整个人似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小姐,你要的东西奴婢拿来了。”
这时,冬彦忽然端着一个托盘从亭外进来,托盘上赫然放着两个白玉碗,白玉碗内盛着半碗清水。
黎婉微微点点头,就见冬彦将托盘放在桌上,忽然拿出匕首在指尖划破,一滴血滴入其中一个白玉碗,血滴入水,冬彦用帕子将手包好,就低头站在黎婉身后。
“张太医,麻烦您也滴一滴血进去吧。”将手里的白玉碗放下,黎婉似笑非笑的盯着站在一旁浑身颤抖不已的张太医。
“婉儿,这是?”轩宁不解的看着黎婉,有些摸不着头脑,其他人亦然,倒是瑛亲王妃听见亭子里的动静,往这边看了一眼就转过去不知在想什么。
黎婉扭头对轩宁眨了眨眼,轩宁顿时不再说什么,凝神看着黎婉接下来的动作。
“张太医?”黎婉亲自将桌上的匕首拿起来往张太医的方向走过去。
随着黎婉的靠近,张太医一张老脸越发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走到张太医身边站定,黎婉将手里的匕首递到张太医跟前,紧紧盯着张太医,状似无意道:“最近这日子无聊的打紧,听说张太医家的小孙子生的玉雪可爱,不知本郡主明日可否去张太医府上坐坐?”
黎婉这话说的有些出格,可她是安宁郡主,胜京城最不将礼教放在眼中的小魔头,因此没一个人觉得她说的话有问题。
“这”张太医擦了把额上的冷汗,勉强笑笑,“自然是可以的,郡主千金之躯,肯屈尊降贵,臣高兴都来不及。”
“是吗?”黎婉似笑非笑的看张太医一眼,将手里的匕首往前再递了递。
张太医抬头看眼黎婉,正对上黎婉似笑非笑的眸子,他吓了一跳,猛地低头,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将匕首捏在手里,随后一步步往放着白玉碗的石桌旁走去。
满亭子的人目光都落在张太医身上,唯独黎婉目光在沈鸢杨氏身上一扫而过,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走到石桌前,张太医看着碗里殷红的血,捏着匕首的那只手颤抖的厉害。黎婉也不催他,就这么瞧着,亭子里无人说话,针落可闻。
张太医哆嗦着手,大滴汗砸在地上,一张脸煞白。
许久,就在大家以为他要下定决心时,却忽然见他猛地转身,对着黎婉的方向跪下,脸色煞白道:“郡主,臣,臣知错了,求郡主饶过臣这次,臣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说着,他就跪在地上砰砰磕起头来。
“哦?何错之有?”黎婉在石凳上坐下,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张太医。
听到黎婉这么说,张太医身子一顿,快速的在沈鸢身上看了一眼,一狠心道:“臣臣不该在水中加入明矾,这明矾入水可使非血缘之人血液相融,臣实在是”
“郡主,想必张太医也是有难言之隐,您”眼见张太医不管不顾,沈鸢脸色顿时一白,立马抢在张太医前面开口。
而她这句话也成功让张太医记起自己的孙子尚在沈鸢他们手中
“放肆!郡主问话,岂由你说话的份儿?”沈鸢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站在黎婉身后的冬彦厉声打断,沈鸢目光晦暗的看冬彦一眼,低着头不再说话。
反正她目的达到了就行,不是吗?
“臣臣有错,前些日子贱内带着臣七岁的小孙儿去城外上香,回来时碰上一伙流寇,贱内倒是无碍,可臣那孙儿却下落不明,后来得知是这位杨夫人救了臣那孙儿,臣听闻杨夫人是带女上京寻找孩子生父,手中又有瑛亲王的玉佩,所以臣就猜想沈姑娘许是王府血脉,可又担心出什么意外导致王府血脉流失,这才在水里加了明矾。
最后一句话落,他跪着爬到瑛亲王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道:“王爷饶命!您大人大量饶了微臣这次吧?微臣猪油蒙了心,求王爷看在微臣这么多年不辞劳苦一心为王府的份儿上,饶微臣一条老命吧!”
凉亭里,杨氏和沈鸢听见张太医的话,脸色稍缓,但下一瞬又是一白。
如果再让他们滴血认亲,该如何是好?还怎么瞒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