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行来两名男子,似是过路的客商。于问问看见,迎了上去。
“陌先生都安排好了?”
“嗯,陌先生要师兄放心。”
“好,那帝都之中便拜托诸位了。这别业原是不大,兼之地处荒郊,只我一人在便好。往东南二里地有一小酒肆,你们每日安排一人,午时之前来至此处。我们之间来往消息,皆做好标记,置于酒肆门前卤水缸底一块松动砖石之下。遇到极紧急事宜,释放师门鸣镝,我自会赶来。我若需支援,亦会提前一日告知。”
“三师兄,你只一人,却太危险了。莫若我留下与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说话的正是日前被陌离追踪的弟子。
“不必了。城中好几处地方要守,加上几名师兄弟尚未痊愈,人手本就吃紧。这别业昨晚我已入内察探过一番,如今只等藏在其中的那人露头便是了。倒是你们,那祁无伤与嬴协皆是心机叵测之人,定要多加小心。”
三人别过,于问问绕一圈仍藏身在那小丘之中。
不觉过去三四日,那嬴协、祁无伤与香卡却似自这世间消失了一般,再无半点消息。
这日晚间,竟有数名客商来到这别业投宿。看模样是自西域而来,赶了十数头骆驼,满载各色货物。
这客商来得突然,别业中又无有准备,那门房老汉只好上蹿下跳,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他们用膳、歇息。忙了大半宿,好容易收拾完残局躺下,已交寅时。那老汉原有早睡之习惯,这一躺下但觉筋疲力尽、头痛欲裂,辗转良久方昏昏睡去。
次日一早,那些客人急着进城,见老汉仍未起床,货物被锁在库房取不出来,骆驼亦无人喂,又觉得昨日膳食不甚合口,便鼓噪起来。
“我们乃是祁掌柜的客人,怎可如此怠慢我们?快快开门,让我们取了货物,早些入城去。”
“那老汉,你却是故意刁难我们?待我们知会你那掌柜,有你好看。”
老汉头目森森,好容易挣扎起来,将门打开。众人一拥而入,闹哄哄取那货物。
这些人谁也不曾留意,正房中悄悄蹿出一条人影,如鬼魅般出了大门,往东南方向去了。
那人身形矮胖,面皮白净,便是当日在宫中见到的男子。
于问问心内有一点兴奋。一直以来他都有一种猜测,从未对人说起,但也许今日这猜测便可以得到证实。
待那人走远,于问问闪进了那正房,院中客商犹在嚷个不停。
一进屋,他便直奔那陶瓮,在瓮内瓮外细细摩挲。手指伸进那瓮耳时,发现竟有松动。捉住两耳略用力往外一扯,“咔咔”声响起,尺许厚青石炕板竟往内滑开,露出黑漆漆一个洞口。
于问问在那洞口旁边等了片刻,见无甚异常,长剑出手挽起剑花护住周身,一跃而下。
落脚处一松,那炕板又“咔咔”合上。于问问心中一惊,见旁边壁上顺手处有一盏小小灯台,试着伸手转动了一下,那板果然又慢慢打开。
于问问松一口气,再将那板合上。定睛看时,发现自己已在一条长长甬道之中,甬道深处,乃是如谜般无尽黑暗。
他长吸一口气,点亮火折子,一步步朝内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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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再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景行宫中,身旁依然是那小甘霖。
“弃公子,你可醒了。你身子没好利索,不能四处行动的。那御医说了,若你还是这般乱跑,又将那病翻了,便不好治了。”
弃这才记起自己与嬴协出宫时的情状,心中十分疑惑:明明自己已经痊愈,为何突然便翻病了?
“甘霖妹妹,此番我却昏睡多久了?”
“弃公子,你已经昏睡一日了。”
此前不过一两个时辰,这次竟昏睡了一日,可见这病是愈发严重了。发病之时,内息突然失控又突然淤塞,便似体内有一道闸门,只是这闸起起落落,却不是握在自己手上。
“三殿下呢?他在何处?”
“他一早便出去了,现在也没回来。”
弃再次运行内息,竟又恢复如初,没有任何异常。
我却不信这邪!弃自榻上一跃而起,将小甘霖吓了一跳。
“弃公子,你可不要乱来……若再次晕倒,那御医说了,只怕数日也未必能够醒来。”
弃往前行了两步,没有异常。又轻轻跳了跳,也很好。
“我这便出宫,甘霖妹妹,你休要着急告诉三殿下,回头我自会与他说。”
“弃公子,这——”
“好妹妹,你便帮我一次,我定会记得。”弃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只想赶快离开这鬼地方。
小甘霖尚未来得及说话,他已经跃了出去。
弃只在那树梢与屋顶之间飞奔,一边细细感受体内气息——那气息充沛平稳,并无半分异象。十几个起落之后,宫墙已遥遥在望,弃心中狂喜,脚下发力,向着那墙全力冲去。
只差最后一跃了,弃高高跃起,悄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