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犽牙原是极豁达之人,听她这么一说,也有几分道理,于是向扬灵行了一礼:“如此便辛苦公主了!”
扬灵心中奇怪:这夕张上回急吼吼要去王宫,这回又死气白咧要留下来,究竟为何?
见单于答应,心中十分欢喜,亦无暇多想:“单于放心。我与木娅姑娘虽相识不久,却感觉彼此相知甚深,照料她乃是我自愿之事,何来辛苦?”
又看了一眼弃:“弃哥哥确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代我出征才会流落龙方,以致被那老道所害,照料他我更是义不容辞。多谢单于成全!”
“照料木娅是情,照料弃贤侄乃是义,公主如此有情有义,若我呼延犽牙还是不许,岂不是真如你这小宫女夕张所说——不近人情了?!你在此处住下,有甚需要,只管着人自宫中取来。古神医在此,你们遇事亦可商量。真希望木娅与弃贤侄皆能早日康复!”
又回头看看呼延烈:“我烈儿腿伤未愈,却又遇上如此糟心之事,只怕也要一并拜托给你了。”
又说得几句,呼延犽牙离去。
“缘何今日你愿意留下?”扬灵抬眼看着夕张。
“宫里有什么好玩?这医馆比龙方王宫可有趣多了!”
“那你上回为何要去王宫?”
“还不是因为那个老道?如今他不在了,自然住过来舒服些啦。”
“木娅,木娅!”她们在那里说话,呼延烈不知何时已经进了诊室,“你醒啦?!”
扬灵闻声连忙冲了进去。
呼延烈站在床前,满脸兴奋。
弃已经将木娅扶起。木娅眼神空洞,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数人,竟如同并未看见。
“木娅,我是阿烈,阿烈啊!你还认得我吗?”
木娅并不说话,却侧过了头去,看了看弃,又转回头看了看扬灵,最后竟将目光停在了大门外。
呼延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大门外什么也没有。
“你想出去?”扬灵轻声问。
木娅眼中有了一丝神采,却转瞬即逝。
“来!”扬灵与弃一起,将她抬起放在一张椅子之上,搬到了屋外。
已是初冬,天气阴冷。木娅极缓慢地左右看看,抬头望向了天空,便再一动不动。
“木娅!木娅!”呼延烈拄着双拐,绕着木娅来回转圈,有些着急。
“哎——”木娅突然叹了口气,便好似一切已随那叹息化为高天上的流云,迎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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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蘼王宫,蹇横独自一人横躺坐在龙椅之上,犹在回想白日里众臣朝拜的滋味,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谁?”不见他动作,他人已陡然跃起,射向房顶。
一条身影轻轻一闪,竟躲开他疾如闪电的一击,绕梁三匝、飘然落地。
蹇横随之落下,心中却有些忌惮:此人身手了得,莫非是姬氏余孽?又或者是此次清洗中的漏网之鱼?为何我的印象中却并无此人。
“你是何人?可知这里是何处?!”蹇横喝道。
来人青纱蒙面,并不说话,一双蓝灰色眼睛只定定盯着蹇横看了半天。
“你要作甚?”蹇横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再次猱身而上。
这次那人并未躲避,而是挥手与他交了一掌。
那人手掌柔如无骨,挥掌时亦毫无气势,然而蹇横发出去的力量却如同泥牛入海,竟全无下场。
“姑臧乃苍蘼西北门户,兵家必争之地,你竟真的拱手送与龙方?”那人声音如同自天外飘来,“只怕你这龙椅再坐不安稳!”
蹇横又吃了一惊:“阁下究竟是何人?缘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隆冬将至,龙方与姑臧之间十万大山,大雪一封,姑臧如今便如同一座孤城。将军斟酌……”
那人言毕,哼哼冷笑一声,不再说话,转身化作一道青烟去了。
蹇横并未去追,心中却越发奇怪:他来至宫中,却似乎并不是为了袭击我,倒像是提醒我姑臧之事。他究竟是何人,又有何用意?
坐在龙椅上思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