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延深呼吸着,冷眼瞪着她。
幼安慌张地瞪大了眼睛,扇扇睫毛,忽然四肢并用,要站起来,小声说:“我,我去睡了。”
“站住!”周津延呵住她。
幼安连忙坐回去,乖乖仰着头,神色不安焦灼地瞅着他,小脸被火光熏得红扑扑的。
周津延目光从她脸上挪开,环顾被烟熏得乌烟瘴气的屋子,从窗下的长案贡品看到烧得旺盛的铜盆,最后再到她退变的蒲团上。
摇摇头,真是太荒唐了,周津延难以相信半夜三更她不睡觉,在这儿拜菩萨!
周津延步伐沉沉地走到幼安跟前,慢慢的半蹲在她身旁,拿了黄表纸放到她手心:“继续烧。”
幼安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不了,不了。”她放下黄表纸,给珠珠使眼色。
珠珠顶着周津延渗人的目光,拿笤帚拍灭火盆,收起黄表纸,端起火盆,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屋内一下子暗了下来,周津延和幼安眼睛瞪眼睛。
周津延垂眸,伸手拎着她,把她从地上挪到蒲团上。
幼安“哎哟”一声,一开始有些坐不稳,幼安扶着他的手臂,悄咪咪地挪了挪小屁股,让自己跪稳了,才重新仰头看周津延。
周津延盯着她的小脸瞧了半天,轻啧一声,他百思不得其解,至今没弄明白,她这个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
和她同胞的纪忱,看着也正常啊。
周津延想他怕是要用一辈子来参透研究她的想法。
“您忙完了吗?”幼安小手戳一戳他的膝盖,轻轻地问他,打破了僵滞的气氛。
周津延微眯了眯眼睛,耐着性子低声道:“还请太妃娘娘告诉臣,您这大晚上的在忙什么?”
“您忙完了啊?”幼安低头揪着手指,自问自答。
周津延抿唇,身体往前倾,手臂撑在她身侧,掌心压在蒲团上,气势逼人。
两人离得太近,只一指地距离,闻着他喜欢的气味儿,幼安控制不住地红了脸,咧咧嘴巴,干笑着带了一丝心虚,含含糊糊地说:“我拜佛呢!”
周津延额角突突直跳:“现在几时了?”
幼安小声说:“好晚了。”
周津延气极了,想笑:“娘娘还知道啊!”
幼安啄一啄精巧的下巴。
周津延冷脸越来越沉,目光却更加平静地看着她:“娘娘尽管把臣的话当耳旁风。”
幼安自然记得他说过的不许她熬夜的规矩,可是,可是她睡过了啊!她是做了噩梦才醒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
幼安不喜欢他这样的神情,心中委屈的不得了,低着头,不吭声,浑身上下散发着气咻咻的气势,也生气了。
周津延盯着她颅顶,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喟然一叹,想说罢了。
却听到她轻轻的抽泣声,身体微僵,眸色微变,一手抬着她的下巴,却被她无情地躲开
周津延忘了,这个小哭包是惹不得的,他恍惚,不禁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吓着她了。
黑沉着目光看着她挪着细腿儿,调转方向,背对着他,晦暗的屋内看到她纤细的肩膀微微抽动着。
周津延心忽的一揪,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僵着的手指轻柔地碰上她的肩膀,放柔低醇的嗓音:“是我不好……”
周津延刚说了一句,就被幼安反身一扑,双臂环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抽泣着,像孩童呜呜的哭声,一声一声地砸得周津延心都碎了。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做了一个噩梦!”幼安一边抽噎着,一边控诉他。
周津延顾不得洁净,放任自己坐在地上,抱着她,听着她的可怜巴巴的语调,轻呼一口浊气,他不知她竟然这般怕他出事,更不知她想了多久。
心里沉甸甸的,其中复杂的滋味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周津延垂眸,手掌怜惜地拍着她的背脊,说不任何话来,连让她别哭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只用滚烫的薄唇吻着她的面颊。
幼安抽抽噎噎地停下来,自己哭消停了,移开脑袋,不给他亲,呼呼喘着气儿,泄愤般的把眼泪擦在他肩头。
自觉有些丢脸,气自己不争气,控制不住眼泪。推开他,从他身上爬起来,刚站直了,就被周津延拉住小手。
周津延掩在暗中的脸色有些难堪,只听他说:“抱歉。”
幼安撅撅嘴巴,不由得心软,慢悠悠地哼了哼。
周津延起身,与她面对面站着,怜爱地捧着她的脸庞,俯身亲亲她红彤彤的眼睛,带着抚慰:“善善别怕。”
有她在,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出事。
周津延尝着她的眼泪,被她放在心上的滋味,原来是这般。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