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之前,宸王殿下还让我提醒一下苏兄弟,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想想自己的家人,”那个士兵苦着脸,有些为难地说道:“殿下说了,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带离先锋营,苏兄弟莫要让我难做。”
“烦请兄弟转告宸王殿下,国之未知,焉论生死,家中的父亲和兄长本就是行军作战之人,必定会理解我的选择。”说罢,裴南秧抱了一拳,转身冲进了营内将士们行进的队伍。一旁的王述听完少女的慷慨陈词后,满脸均是激赏之色,他朝传话的士兵抱拳行礼,向着溱江的堤岸边奔去。
待得裴南秧和先锋营的兵士们赶到之时,江面上早已是火光一片。两边的战鼓声咚咚地敲着,振得江水也掀起了阵阵波澜。
裴南秧放眼望去,只见北周的中央军阵均是由巨大的艅艎和楼船组成,各船只首尾联结,展开数十里,远望过去像极了绵延的山峰。在大船的周围,行进着上百艘裹着鳞状铁叶、侧翼装着铁锥和尖刀的龟甲船,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还未行船便已气势夺人。
而大宁这边,楼船和艅艎的数量仅有北周的一半,中央船队则是由密密麻麻的艘艨艟组成,在艨艟的后面还排着几百来艘放置着绳钩、小型震天雷和火油弓箭的走舸。
随着王述的一声令下,先锋营的士兵们迅速按照部署登上了走舸。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保护自己侄儿的私心,王述将王珅和秦子尧、裴南秧、以及两个床位靠前的先锋营士兵排在了同一条走舸之上,自己则登上了一艘艨艟,巍然立于舰船甲板之上。
随着进攻的鼓声愈发激烈,两边战船的距离也愈发靠近。当船队行进至靠近江心的位置时,北周的士兵们率先点燃了放置于楼船和艅艎甲板上的火炮,朝大宁阵中发射而去。同时,北周的龟甲船齐齐突进,从艨艟船队的两翼插了进去。
大宁将士一向擅长水战,深知龟甲船不惧弓箭火器,但却有个最大的弱点——就是船身笨重,行船全靠上百名桨手在船舷之下划桨驱动,且转向极为不易。因此,在接到姜昀所在主舰发出的旗语之后,各艨艟上的将领迅速指挥兵士调整船只方向,躲开北周龟甲船的正面撞击和两侧射出的箭矢,专门找准位置朝对方船舷之下的船桨撞去。
只听得砰砰砰地撞击声不断响起,龟甲船的船桨被艨艟不停地击碎,而艨艟本身也变得破损不堪,暴露在北周成片的火力之下,很快便给大宁船队造成了不少伤亡。但大宁这边却毫不慌乱,依旧采用了大船从两侧给予火力支持,中间艨艟不断撞击龟甲船的战略,浑然一副不畏伤亡的模样。
一开始,战势几乎完全倒向北周一边。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北周龟甲船的船桨大多被大宁的艨艟撞断,以致于龟甲船失去了大量的动力,在江中无法快速前进。
姜昀立在主舰的甲板之上,见此情状,他目色微凝,朝一旁的副将点了点头。副将躬身领命,立刻向先锋营乘坐的船只发出了冲锋的旗语。走舸上的桨手们看到信号,纷纷发力,划着小船往交战的中心位置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