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桓轻轻放开了抓着裴南秧的手,有些感慨地说道:“我在陈掖的时候,只要碰见茶楼中讲起裴家小姐、元小侯爷和宁国六殿下的故事,每每都是人满为患,听者甚众;可没想到裴小姐来了北周后,依然有这般让人随踵而至的本事。”
裴南秧听罢冷笑一声,直直看向褚桓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刚刚那个姑娘究竟是谁?你为何要激她与我动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褚桓目光澄澈,满脸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这里没有别人,你又何必跟我演戏,”裴南秧面色沉凉,冷冷说道:“你今日在掬月阁中应该早就发现了那位姑娘,所以才故意对我做出种种亲近的举动,目的就是让她一气之下与我动手。你这般做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是想让她注意到我,还是想通过她把我的存在告诉别人?”
闻言,褚桓的眸子陡然变得幽深起来,片刻之后,他笑意微微,坦然道:“你说的没错,今日确实是我故意激她动手的。至于她的身份,乃是皇叔肃王爷的女儿——舞阳郡主。”
舞阳郡主?肃王爷?为何听起来有些耳熟?裴南秧低头思索了片刻,突然想起了昨日夜里,褚桓曾让褚旻去肃王府送礼物的事来。
“侯爷真的是好算计啊,”裴南秧眼神沉凝,不无嘲讽地说道:“难怪你昨日会让我住进你母亲的院子,又在褚旻面前演得对我情深义重的样子,还故意说要带我去掬月阁听曲,为的就是让褚旻去送礼物的时候将你的这些表现告诉舞阳郡主,引她今日前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但侯爷玩弄人心的本事当真令我大开眼界。居然连自己的亲弟弟和舞阳郡主对你的一片痴心都可以拿来利用,这样看来,我之前在长平被侯爷耍得团团转,也便没什么奇怪了。”
“虽有利用不假,”褚桓的眼睛宛若清潭,缓缓说道:“但阿旻和舞阳并没有因此受到伤害。更何况,舞阳年纪小,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早日让她断了不切实际的念头,是对她好。”
裴南秧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伸手握住了褚桓先前为她戴上的白玉发簪:“那这只簪子又是什么?”
“我说过,这根发簪配你正合适,千万不要将它拿下来,”褚桓上前一步,按住她的手,眼睛宛若清潭、深不可测:“如果有人问起,你就告诉他们——这是你从小就带在身边的。”
裴南秧满是疑惑地看向褚桓,刚想再问,就见褚桓转过身,顺着街衢往前走去。几步过后,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女子,展眉说道:“不走吗?”
裴南秧凝眸看了他须臾,终究没有出言相询。她上前几步,与褚桓并肩往前走去。人群之中,二人白衣飘飘、黑衣窈窈,相得益彰,像极了一对璧人。然而,前缘旧绪,似水无痕,人间处处,多得是他们参不透的烟火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