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妹妹确实又作了一首好词。”
不等太后问询,薛玉环主动将苏瑾沫那首令人惊艳的《卜算子·咏梅》念了出来。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薛玉环贝齿轻咬红唇,坦然承认。
“这首词立意高洁朗朗上口,环儿自愧不如。”
太后微阖起眼,似在品味这词,良久才叹口气睁眼: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这个苏二志向不小哇。”
薛玉环难堪地垂头,低低应道:
“广平侯世子也是如此赞她,将梅花送给她的诗词,海棠花送给了我的画。”
太后嗯了声,没再说什么,殿内一片寂静。
龙涎香静静燃着,将薛玉环浮躁的心思逐渐沉淀下来。
“姑祖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而清晰,像是怕惊动什么美梦,却又隐含着不屈的斗志。
“环儿对苏瑾沫最近拿出来的几首新词是服气的,却不服气她这个人。”
“咱们都是一同在京城里长大的,每月总会遇上两三回,不说彼此知根知底,也差不离。”
“苏瑾沫说她得了神仙点画开窍,环儿觉得此事别有内情。”
薛玉环声音越来越稳,面上还带出些笑模样,仿佛只是跟亲近的长辈闲话家常,而非背后说人是非。
“观她言行举止,明明还是之前的性子,只不过更加恣意纵情了些。”
“不是环儿嫉贤妒能,她之前做的那首《明月几时有》,当真过于好了。连广平侯世子他们都说,远胜时人。”
“可后面那首《沁园春·雪》,风格截然不同,直不似出于一人之手。”
“那词颇为恢弘大气,竟直接点评历代帝王,这份胆识令人咋舌。”
“更为令人不解的是,那句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还有迹可循;后头的唐宗宋祖,成吉思汗是谁,她又含糊不清,推说是仙境之人。”
“可阅遍群书,也不见相关仙家典籍乡野传说。尤其她后面还来一句俱往矣,仿佛将先朝重新给排了序,简直大逆不道……”
薛玉环对上太后了然的一瞥,轻轻住了口。
这些话并非她杜撰,外头传的有更难听的。质疑指责苏瑾沫抄袭的,与她的拥趸成天争来辩去,不得消停,可京城双姝的名头却是传出去了。
薛玉环怎甘心被这么一个往日里瞧不上的草包抢走风头,还硬生生与她并肩齐名?
那苏瑾沫除了有个好出身,还有什么?
明明都定了亲的女子,还腆着张脸硬往广平侯世子身边凑,不知廉耻!
薛玉环猜测着太后话里的意思,心下已然将广平侯世子当做自己的囊中物,岂容他人觊觎!
况且,苏瑾沫的身世似乎,也并不清白。
薛玉环抿抿嘴,飞快思索着要不要将查到的苏府隐秘禀告太后。
她需要加重自己的筹码,争取太后的全力支持;可又怕失了稳重,惹太后不喜。
正迟疑间,忽听得小太监在殿外禀道:
“禀娘娘,督公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