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生日,爸爸花了大半年,利用业余时间,亲手给她做了一个八音盒作为礼物。
那是一个披着长及脚踝的银色长发、穿着菠菜色绸缎汉服,站在种满各色绸布小花的花园里的陶瓷人偶。
拧动院门口那个看起来就很西式的信箱,“咔嚓咔嚓”的发条声过后,人偶缓缓转圈的同时,就会响起那段熟悉的《致爱丽丝》。
虽是个中西结合得很粗糙的小玩意,但在她心里,却是最美好的存在——甚至年少时,她还曾对着那漂亮得不像话的人偶憧憬过白马王子。
直到今天之前,都是如此。
突然响起的声音十分清冷好听,听在耳里,却吓得她浑身僵硬,连远处如火如荼的战斗场景也顾不得看。
明明……
这处两山之间的山鞍上,前后左右全都空荡荡,只有她一人!
是谁?突然到来,她却不知?
扭头的时候,她甚至有种错觉——她的颈椎,就好似那个八音盒的发条。
咔嚓、咔嚓……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说话的人。
那个说话的人,也在看着她。
他披散着一头银色的长及脚踝的头发,穿着一身菠菜色的绸缎汉服,脸蛋儿与那精致的陶瓷人偶有点像,却又更加成熟。
那是一种空谷幽兰的气质,美得不似真人——
他也的确不是真人。
不然不会张口就是人类如何如何。
“你怕我?这难道不是你心目中最美好的样子吗?为何害怕?”
他睁着一双干净的碧绿眼眸,微微侧头,专注的正对她的眼睛。
右眼角那颗大概比大头针大上两圈的鲜红泪痣,又为他增添几分妖娆。
乍一看到他,她有种当年第一次看到精灵王的惊艳,但与窦嘉言相处这么久,她对男人的美色早就有了抵抗力,那种看到美男就恨不得舔屏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
短暂的惊叹过后,心底只剩一个劲儿的哆嗦!
年少时犯花痴时憧憬过的人,她保证她长大之后羞耻得从未对人提过!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故意变成这个样子!”
这让她以后如何直视那个最珍爱的八音盒?!
感觉就像有人故意扮作你年少时矫情的对月流泪过后写在日记里那个人,还跑到你面前来嘚瑟——“你不就喜欢这样的嘛~你怎么不喜欢我?”
颜朱安心底涌起羞愤的怒火,声音突然就不抖了!
“哦?”
那人抖了抖眉,嘴角勾起一缕嘲讽的笑。
“你不是一直想找我吗?”
“我什么时候想找你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好吗?!”
颜朱安故作轻松,努力让表情平淡起来。
以她的武力值,任何一个异界人都能轻易地捏死她。
既然他没有动手,应该就没有恶意。
或者说,恶意不够强,不至于杀死她的地步。
那她就不用那么怕了!
这么一想,她还真的不怕了!
见她突然就淡定的看着自己,上上下下一寸一寸的看,那人先不好意思了。
尴尬的扭过头,他咳了两声,扭过头看向远处的战场,低声道,“我叫槐,”又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她,“一只槐树妖。”
颜朱安脑海中飞快的思索着他的身份,答案浮现的瞬间,槐露出个调皮的笑,欢声道:
“你们人类是这么称呼我们的吧!我都知道!”
颜朱安没有说话。
他们本就不是可以谈心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