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是有的，对吧？”
沈月绯下意识往沙发扶手上靠了一下——霍前川知道，这是沈月绯有些心里不确定时的表现。
沈月绯的心里头此刻一直打鼓，脑海里还有两个声音在不停的撕扯着。
一个说承认吧，你对他有了感情了。
另一个说别承认，你压根就没有感情。
两个不同的声音在脑海里天人交战，沈月绯一时间闹得有些脑仁疼。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可能确实是有了几分感情？
这般想着，沈月绯越发觉得脑子里更乱了，满脑子都是之前霍前川如何待她好的。
如果说之前沈月绯用花心这一理由拒绝婚事的话，那么或许从霍前川主动跟她坦白这背后的隐秘开始，这个理由早就变得苍白无力了吧？
可是——
她现在唯一拒绝这桩婚事的理由，只有沈氏集团那个不成文的规定。
出嫁女必须要返还所有股份给集团掌舵人。
就是为了防止被夫家哄骗过去了股份。
这也说明了为什么乔景峰如此急不可耐的想要沈月绯嫁入霍家的缘故。
一旦沈月绯加入霍家，那么沈月绯所持有的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就会全部回归到乔景峰的手里，那么乔景峰就在沈氏集团有足够的发言权了。
这恰恰是沈月绯不愿意看见的。
母亲和外公若是泉下有知，估计也会对她大失所望吧。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乔景峰完全掌控沈氏集团的。
她现在只有暗地里收集股份，缩小自己跟乔景峰的距离。
才能有更大的把握将乔景峰踢下来。
沈月绯这样想着，霍前川那头倒是开口了：
“其实你若是担心股份的问题，我可以出手帮你把乔景峰踢下来。”
霍前川觉得，只要乔景峰滚蛋，沈月绯就再也没有理由拒绝婚约了。
“我……”沈月绯试图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个……”沈月绯鼓起勇气开口，“我想先回去了。”
说完这话，不等霍前川开口，沈月绯立刻站了起来，就要离开。
她怎么这么怂啊？碰见婚约这种事情就想要逃避？
可是目前好像并没有比逃避更有用的办法了。
然而霍前川并不会轻易地放了沈月绯离开。
就在沈月绯起身的那一刻，霍前川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欺身而上，将沈月绯按在沙发上。
“你想要做什么？”沈月绯的语气明显是惊慌的。
被这个男人突如其来的压在下面，纵然彼此之间还有些距离，但沈月绯就觉得自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的那种。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我心心念念了你那么多年！”
“你可不可以不要逃避！”
霍前川几乎是吼着说出来这三句话的，震得沈月绯一愣一愣的。
“你方才说什么？”
“什么叫做，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
沈月绯一开始以为她在洛斯兰家族的身份是因为霍前川私下调查过才知道的，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如果你不记得了，我可以告诉你。”
霍前川低了头，一字一句道：
“其实当年我也是不喜欢这桩婚约的，因为那个时候你还那么小。”
“后来抗拒了好些年，才发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了心里罢了。”
“你去国外，我派人暗地里看着你。”
“不是监视，只想保护。”
“后来就算你有了洛斯兰家族的守护，我也未曾放弃过。”
“那个时候霍氏集团刚刚腾飞不久，跟老牌家族洛斯兰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我除了担心集团就是担心你。”
“担心你会被别的比我更优秀的男人带走。”
这句话，霍前川说的很是沉重，语气都不开心的。
连带着感染了沈月绯几分。
“我……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会对我用情至深，我不知道你在暗中保护了我那么多年。
我也不知道你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有了如今可以跟洛斯兰家族平起平坐的资格。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婚约，我知道你是个花心的人。
原来我对你，永远都是知之甚少。
霍前川看着沈月绯的眼圈慢慢泛红，一时间有些慌了，赶紧的撒开手。
“我……抱歉，弄疼你了！”
松开沈月绯的手腕，上面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印记。
“没事……”沈月绯吸了吸鼻子，偏过头问了一句：
“这些话，你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当时说了，你会信吗？”
确实，如果一开始霍前川就跟她说这些话，沈月绯表示自己确实是不会信。
而且还会起到反作用。
对于一个女生来说，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暗中保护你那么久，也许带来的不是感动，而是恐慌。
因为在她眼里，那不是保护，而是监视的借口。
没有一个女生会喜欢有人时时刻刻监视自己的人。
可现在霍前川选择说出来这些话，大概就是在赌吧。
赌她沈月绯对他，到底有没有一丝感情。
其实她从一开始的抗拒，也变得慢慢接受乃至朝习以为常的方向发展——
大概是开始要接纳他了？
沈月绯想这些想了很久，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霍前川眼里的光似乎黯淡了许多。
霍前川见沈月绯迟迟不说话，就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有戏了。
看样子他人生第一次输掉，就是在眼前这个小女人身上吧。
罢罢罢，既然没有办法得到她的心，他就不强求。
他还是选择放手吧。
放手给她幸福好了。
“你回去吧。”
“我不打扰你了。”
这两句话，霍前川说的异常沉重。
仿佛要活生生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一样。
是啊，不知不觉，她已经住在他心上很久了，久到成为一体了。
原来说放弃的时候，是这么的难受啊
沈月绯半晌才品味出来这两句话的意思，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这句话听在霍前川的耳朵里，大概是前者觉得终于摆脱了他的那种欢喜。
“我说。”霍前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放你走。”
“放你离开。”
“老爷子那边，我会去说。”
“你不爱我，我不强求。”
沈月绯：……
所以说，她醒悟过来的时候，这个人，放弃了爱她？
一时间沈月绯觉得自己很像是那种作天作地活生生把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给作跑了的渣女……
不明觉厉的有点心痛。
“那我……”
“走了？”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落下，可在霍前川的心里，却是重重的一击。
“嗯。”霍前川现在觉得这一个字，说出来很痛苦。
装了白玉手镯的盒子终究是没有送出去，那个镯子也没有戴到属于它的主人手上。
随着关门的声音落下，霍前川终于是落下了第一滴眼泪。
眼泪很烫，烫的霍前川的心上都是洞。
沈月绯之前那句走了是个试探的意思，其实她自己也不确定霍前川是否真的放手了。
如今霍前川真的放手了，沈月绯似乎觉得心上空了一块。
好像无论如何都无法填补。
在外头的元特助看见沈月绯一个人走出来，正想问一句总裁是否方便之类的话，哪里知道等他迎上来，就得了这几句话。
“好好照顾他。”
“你暂时不要打扰他。”
元特助精明是精明，但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人的感情会出了问题，闻言便是应了，又问了一句：
“夫人是否需要我派人送您回去？”
“不了，你忙就是。”
见沈月绯拒绝，元特助也不好多说什么，亲自送沈月绯下了楼，看着人坐车离开了集团才转头回去。
坐在回去的车上，沈月绯坐在后排，默默地抱着膝盖，把头埋在里头。
“霍前川……”
这三个字，在喉咙里翻转了好几遍，始终是没法念出来。
好像是念一次就被割一刀似的，那一刀还是往心上割的。
我知道你放我走是因为觉得我不爱你。
可是我现在就算发觉了，我也无法开口。
我怕你以为我在可怜你，同情你。
我怕你会多想……
沈月绯想着想着，直到司机提醒她到了小区门口，这才回过神付钱。
下了车，沈月绯低了头，一路走回自己的房子。
心事重重的沈月绯，今天晚上连游戏都没有心思玩了。
脑子都是霍前川的那句“放手”。
龟缩在床脚，沈月绯就这样眼角带泪，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梦里有霍前川，正笑着对她伸出一只手说让她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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