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言昭搂他腰膝,竟将人打横一抱。
凌清越终归清醒,惊呼道:“你做什么?”
奈何言昭演技过人,语气堪称问心无愧:“正如师尊所见。”
凌清越撇开脸,躲开含笑的目光:“放我下来。”
言昭满脸为难之色:“不行。”
凌清越拧眉问:“为何?”
言昭颔首,与他一字一字耳语:“海底砂石粗粝,只怕伤了你。”
言昭将此话说得亲昵却不狎昵,甚至还有一丝磊落之意。
凌清越哪受过这种撩拨?莫说发作,便是话都说不出口了。他下意识扯落衣裾,遮掩鞋袜尽失的双脚。
谢景枫与许欢后一步赶来,满眼只见言凌二人相依。
许欢刚要说话,就被自家道侣捂紧嘴巴带走:“莫打搅别人好事,做那拆散鸳鸯的棒槌。”
许欢乖巧点头,又听谢景枫说了许多关于师弟对师尊求而不得之事。
末了,许欢问:“何不帮他一把?”
谢景枫一刮他鼻梁,宠溺道:“咱们又想到了一处。”
“闹出窃宝一事后,你便再不能回鸿蒙山了。我为言昭促成好事,他自会帮我说服师尊,允了你我之事。”
原来,谢景枫的小算盘,早打得劈啪作响。
二人正说笑着,便见言昭与凌清越现身在海滩边。
也不知闹了什么别扭,师尊只顾赤足在前面走,言昭笑吟吟跟在后头。
看这情状,大抵也不是什么大别扭。
众人寻了一处木楼稍作休整,谈及妖主便是人形黑雾的主谋之时,都陷入沉默。
凌清越与言昭心里都藏着秘密,一者重生,一者穿书,但从前都不曾遇到过妖主这号人物。
妖主能出来,便昭示着阴司墙已生变故。而且,昨日在海底石室内,那人叮嘱凌清越,外面即将大乱。
“先疗伤,反正其余的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言昭坐在凌清越身畔道,“方才我见你唇畔有血,是那妖主伤了你吗?”
凌清越淡然回应:“是我想与他玉石俱焚。”
言昭大惊失色,怒容渐显:“你怎能如此?”
凌清越不解他为何发脾气:“若不这样,妖主定会知晓,是你动了封印。”
这样一说,又教言昭心生自责:“都怪我莽撞。”
凌清越宽慰他:“不是你的错。”
言昭心里并未好受些,他探过凌清越伤情,所受内伤颇重,兴许伤及灵脉,短时间内无法痊愈。
言昭为凌清越疗伤时,掌心不住轻抚削薄的后背:“以后不要这样了……你若有万一,让我如何是好?”
凌清越不禁轻绷住腰脊,眸光渐沉:“我若有万一,你当速回凌虚宗,将所见所闻告知掌事仙君。”
顿时,言昭心中怒意更甚方才:“我不是在说这个!”
凌清越自晓得他言下之意,眼见绕不过去,只好直言相问:“难道,我还能由着你向妖主寻仇,也落得身陨神灭的下场吗?”
一时之间,言昭又泄了气。
他埋头为师尊疗伤,半晌以后,一字一句说道:“你若有万一,我必留着命寻仇。待手刃仇家,再陪你同归天地。”
“胡闹。”凌清越最怕言昭心怀戾气,但眼下又有了兆头,“偏执暴戾乃是修士大忌。”
言昭却全然不在乎:“你若有事,我还修什么仙,入魔得了。”
凌清越听不得他说“入魔”二字,当即发怒:“胡闹!”
言昭惊觉失言,一时张口结舌:“我……我不是……”
然而,话说出口,就如覆水难收。
凌清越眉目骤冷,如覆冰霜:“出去。”
言昭不动:“我……”
凌清越加重语气道:“出去好生醒一醒神,我看你是还没彻底解开**咒。”
说话间,凌清又想到天道所言,一时越怒极愁极。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沸水里滚了一遭,才咳三两声,唇角又落下一线朱红色。
言昭大惊失色,慌张无措:“你别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凌清越拂开他搀扶的手,冷声道:“出去。”
言昭悻悻离去,一推门,便看见门外卿卿我我的一对道侣。
他心口一滞,脸色更黑,如罩阴云。
谢景枫遥遥一指言昭,笑问:“又吃闭门羹了?”
言昭回以一记白眼:“闭嘴。”
谢景枫得意洋洋走上去,搂了师弟肩膀道:“与我说说,我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言昭才不信他鬼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景枫笑道:“自不是无事献殷勤,师兄有事拜托你。”
言昭挑眉:“是为劝他成全你和许欢?”
谢景枫听了,直拍手掌心:“然也!”
“这倒不是难事,但得先让师尊消消气。”
如果凌清越不曾恼怒,言昭尚能为许欢说情。现如今,他将人家惹恼了,连门都进不去。
谢景枫是混迹红尘的老手,有的是鬼点子。
只见他朝言昭勾了勾手指头,笑道:“来来来,附耳过来~”
师兄弟二人蹲在墙角,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叽叽咕咕说了许久。
末了,谢景枫自怀里摸出一只小瓷瓶来,笑容诡秘:“百试百灵,下次还行~”
言昭收在手里,笑意亦变得不寻常:“靠谱!”
许欢托住下巴望着他们,隐约觉得不妥,但又告诉自己,要对景枫有哥哥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