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伯和大伯母怎么没有回来?”司徒起起道。
晚晚愣了愣,说:“他们正在忙,说晚上才回来看爷爷。”
“刚才大夫怎么说的?”司徒起起道。
晚晚眼中不觉滴下泪来,沉默了半日,才道:“大夫说,我爷爷十之七八熬不过这个冬季了。六公子,你要不开心了尽管冲我来呀,为什么非要打我爷爷!”
晚晚又说:“如果我爷爷真的那个啥了,我张兼晚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晚晚早已经摸清了六公子的脾气,知道他心里慈悲得很,不可能因为自己出言不逊就咋了咋了。
现在这么说话,不过是为了千方百计的和六公子扯上一段关系罢了。
果然,司徒起起听见孙女儿这么说话,全当是孩子话了。
并不介意。
只是仍然闷闷的,司徒起起便细细的问了大夫还说了些什么,像开什么方子,又如何吃药。
这一辈子张麻子虽然待她不大好,两个人吵到老,打到老,但是总有一层别人不能体会而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谊在里面。
司徒起起本不愿意害他。
司徒起起、晚晚和仙哥三人一齐唠唠叨叨说了许久。一时,司徒起起又进去看张麻子,只见张麻子已经睡过去了。于是仍旧出来,站在一丛芭蕉树旁边从怀里取出梨花耳罩,递与晚晚。
晚晚不知这是何物,司徒起起便一面说,一面将耳罩亲自戴在晚晚的两耳上。
天将黑时,司徒起起和仙哥两个才刚刚回到府里。正好赶上知府大人传人来叫司徒起起去大厅里吃饭。
饭间,知府大人手儿执酒,犹如黄昏照面,一脸哀愁不散:“我这里有一事相求,还望六公子恩准。”
司徒起起凝眉问道:“请讲,是什么事?”
知府大人说:“小女仙哥之母午间时在雪地上不慎滑倒,看看的病危了。不料只过了两个时辰,竟然就直接撒手去了!死前,她有一句遗言,我来说给六公子听。”
司徒起起道:“快说!”
“她说,‘我这一生都陷在烟花柳巷里出不去了,纵然人出来了,心却还是出不来!如今只盼望着弱女仙哥平安一世。’”
那一言未了,司徒起起的心中早已伤感至极。
想想人世艰难,到底有个什么趣儿?
知府大人还说:“我听了她的话,真是思想半天。想来想去,小女仙哥年已十七,但因其母的身份在婚姻大事上多有桎梏,这实在是也再难说了。”
“不妨直言。”司徒起起道。她在司徒府里只有这四个字学得最为顺溜。
“六公子,那么我便直言了。”知府大夫说,“小女仙哥一向能端茶倒水,再者对诗词也可,研研墨也可,不知六公子能否让小女仙哥跟在身边做一丫鬟?”
“不妥,不妥。”司徒起起道。
“令女仙哥跟凤凰一样无比的珍贵,怎么能让她屈尊做我的丫鬟?”司徒起起又道。
“她不过是长得好些罢了!服侍六公子只是她一辈子的荣幸,从何谈起屈尊?六公子,你就收了她罢。以后天长日久的服侍六公子,若服侍得令六公子满了意了,还求六公子为她指一门好亲事!”
司徒起起来回推脱,只是看在“死了的面上”一直推脱不了。
最后,知府大人与司徒起起碰了一下酒杯,一口饮尽。
晚饭毕,司徒起起撇下小厮丫鬟和嬷嬷们一个人往白捉里的房间行去。
不知道白先生这会儿是醒了,还是仍然睡着的?司徒起起心想。
这边知府大人则去安排丧事,不过是随便办一办便都妥当了。诸如棺材之类只捡那铺子里现有的用,也不论是什么木头做的,好就好点,差就差点。
夜里三更时,知府大人来到仙哥的房间里歇下。他弯腰在枕头边对着仙哥的耳朵吹:
“我的心肝儿,爹爹真是舍不得你去服侍他!”
过了一会子,不知道知府大人对仙哥做了什么。
反正知府大人大汗淋漓的与仙哥躺在一处了,嘴里不断的嘱托仙哥,道是:“你一定要想办法爬到那六公子的床上去,将来再为他生下个一儿半女,我们父女的日子便富贵稳妥了。”
仙哥含着热泪紧紧的闭上眼睛,应道:“是。”心中却默念道,“第六百六十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