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娘……”忆起往事的阮唐氏低头有些慌乱的看着青碧的茶水,手掌微晃,便荡出层层涟漪,“玲娘……过继也得挑年岁不大,不记事的皇子,宫中皇子且不说没有失母的,这单是年岁,各个都到了记事的年龄,只怕养不熟,更何况,毕竟没有血脉联系……你若实在想养,不如……阮氏旁支还有几个年岁正好的……”
说到这里,阮唐氏的声音愈发低微,讲到最后,实在难以启齿,她都不敢抬头,生怕触碰到女儿冷漠的眼神。
即使看不见,她依旧能想得到女儿此刻的心情,怕是心灰意冷吧,对她这个母亲失望,也对阮府失望。
“母亲……您是个母亲,也是个妻子,您的心……不会痛吗?”阮皇后的声音轻飘飘的,却重重砸在阮唐氏的耳中心上。
放下茶盏,捏着绣帕的手骨节发白,阮唐氏保养得宜,端庄持重的面容之上,第一次出现了沧桑。
罢了。
“玲娘,”阮唐氏狠狠闭了眼睛,急促的开口,“是,我是母亲,也是妻子,所以,做你想做的吧,这些年,已经是阮府欠你许多。”
耳边传来淡淡的笑声,阮唐氏抬头看向阮皇后,只看见眼前的女子眼眸中不悲不喜,只是笑着。
“母亲,本宫早就知道府里不会允许一个没有血脉关系的皇子过继在本宫名下,占去嫡字,”阮皇后从椅子上站起,踱步至上位坐下,眉目清浅,“所以,本宫从始至终,只想过继一个女孩。”
女孩?
阮唐氏面容一僵,前所未有的愧疚疯狂的涌上心头,不自禁的起身,惊诧的看着阮皇后。
嚅嗫了许久,才长叹一口气,“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
对不起你,不仅仅是孩子的事情,更是送你入这牢笼的决定。
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阮皇后只除了眼睫一颤外,其余一概平静无波。
“本宫累了,母亲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变相的逐客令,阮唐氏不再多说,无言告退。
“母亲,您知道的太快了。”
就在阮唐氏即将跨过门褴的时候,阮皇后突兀的开口,语调微扬,轻易的传入阮唐氏的耳朵。
正踏步离开的阮唐氏身形一顿,接着面色狼狈的出了坤宁宫,离了皇宫,回了阮府。
端坐上位的阮皇后,在阮唐氏离开后,不言不语,只默默看着窗外无花单调的冬日景色,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