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是在暗自替生母守孝。
可惜,在这宫里,能让众人守孝的,只有帝后和太后,嫔妃去世,并不允许子嗣守孝。
晏非聆当时的守孝,也没有过明路,不过是在帝后二人的默许下暗着守孝。
不过显然,七公主没有这个待遇,不会有人特意给做素菜,不会有人给准备素衣,不会有人许她可以不参加宴会……
其实,这才是失去生母庇护的公主该有的日子……
晏非聆,终究还是比较幸运……
“冯氏答应,献舞一曲!”
宫人尖细的声音高高响起,骇得晏非聆喝的一口果酒差点儿呛到。
冯答应?!
晏非聆打眼瞧去,只见一袭白衣如雪的宫装丽人脸罩白纱,披散着的黑亮乌发只用一根白色丝带束着。
脚上没有着鞋,只套着雪白棉袜,唯一出彩的就是脚腕手腕之上,戴着的银色铃铛。
大殿中间立着高高的舞台,高不过殿上两级台阶,却也能让众人清楚看见。
台上铺着红色绒毯,上面现如今被雪白的宣纸占据了大半,四周架着四面大鼓,还有两个墨盆。
没有乐师的伴奏,也没有舞姬的伴舞。
冯答应一人立于台上,身姿曼妙,眉眼泠泠,如雪山之上茕茕独立的一只雪莲。
先是轻轻抬起左脚,没有丝毫铃声响起,随后用力往下一踏,脚腕上的铃声清脆的响起,接着轻轻抬起右脚,用力往下一踏,又是一声铃响。
冯答应踏的很有规律,一下一下,既不令人烦扰,又不至于单薄。
恍惚间竟然还成了一曲旋律。
缓缓将踏步挺住,单脚画圆,铃声悠悠,双手带着旋律的轻轻抖动,在头顶交合成花。
铃声阵阵,缓慢而悠扬,头顶花苞渐渐开放,刹那间,双臂一扬,长长的水袖有力的击向两侧大鼓。
同时双脚开始复杂的转动,腾移挪转之间,水袖不断敲击大鼓。
浑厚的鼓声,清脆的铃声混合着,谱成一曲动人而素朴的乐曲。
那曼妙的白色身影舞动间双脚踏入墨盆,雪白的棉袜瞬间染透了一层的漆黑墨汁。
微一用力,黑色棉袜便踩进雪白的宣纸之上,一边极速旋转,一边不停的在雪白宣纸之上留下点点墨痕。
大殿之内,众人都不自觉的停下说话之声,看向大殿中央那一抹雪白身影。
晏非聆捻起一块雪白糕点,趁着左右无人注意,一口塞进嘴里,很好吃,就是分量不多。
桃花眸微微一抬,看向那同样雪白的身影,砸吧一下小嘴,有点可惜。
阮皇后压根对底下的舞蹈不感兴趣,余光瞧着晏非聆一脸的贪吃样,心底无奈中带着一丝好笑。
熙宁帝脸上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马甲带的很牢,晏非聆观察了半天,觉得熙宁帝脸上的笑容,连弧度都没变过。
晏非聆一边唾弃着虚伪,一边也给自己带上一个淡淡的微笑牌马甲。
人群里,有人嘴角含笑,眼里是满满的满意。
只是到底,握着酒杯的手还是有着一分用力。
二公主冷冷瞧了一眼,伤风败俗。
三公主笑眯眯的脸有些僵硬,眼睛盯着对面,眼底有些小火苗。
四公主低低切了一声,狐媚子。
七公主低着头,面容冷漠,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至于那些女人们嫉恨的眼神,男人们火热的眼神,又能如何?
晏非聆觉得冯答应真是可惜了,原以为她会是宫里的一股清流的没想到,还是避不开俗套。
也是,晏非聆垂下眼眸,这个皇宫里,没有人能避开,她自己不是也得耍手段,用心机才能过得安安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