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从陈年斑驳的大理石洗手台上滚落。
少女精巧的面容沉沦在水中，黑发海藻似得散开。
轻缓的画面像是一幅画。
“林寞，你脸上的污渍怎么还没洗掉？再给你洗洗吧？”
嘻笑声中，身后白底蓝条校服的少女们一起用力，如同掐住了猫的后颈，重新将她淹没了。
葱白纤长的指尖挣扎的拍在水面上，激起层层水花。
可谁也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把头压的更深。水面激荡，水泡大颗大颗的炸裂。
激烈的水珠飞溅在了镜面上，镜面里映射这站在不远处的女孩。
酒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校服随意的系腰上，露出了里面限量版的某品牌白色T恤。
她熟练的拿出香烟，打火机盖被拇指弹开，咔咔，艳丽的火焰弹跳起来，直奔烟卷。
一缕烟气飘起，深吸一口到肺里，如同吸饭后烟般怯意的吐纳。女生慵懒的背靠在白瓷的墙上，云山雾罩，看好戏似的笑弯了眉眼。
“好好洗，弄干净点，知道了吗？”
夹着劣质烟的手指指点点的，弹下了烟灰。
戏谑的嘱托让几人附和起来。
“晓得了，我们做事你还不放心啊？”
“脸上留下痕迹了，她可不就告状去了嘛？”
“要不是陈姐，我一定打烂这脸，省的他继续勾引男人。”
说完其中一人又转头，朝林寞说道：“你看陈姐对你多好？还不谢谢她？”
水面只浮起几个水泡就没了动静。
“说话啊废物！之前不是挺能说的吗？还告老师，说我们欺负你？嗯？”
“对啊，我哪里欺负你了，不是一起玩呢吗？”
“真伤心啊，你居然是这么看我们的……那我们就只好如你所愿了！”
另一个人的笑容化作凶狠，她更用力的按压着水里，水池里的水都溢了出来。
“你做了什么让老张那么护着你的？是不是又用这骚狐狸的脸勾引他了？臭□□就是厉害，老男人都不放过！不然一个有老婆的男人怎么会替你说话？啊？”
林寞的头，还是沉在水里。
“不说话装死啊？死东西！”
她不耐烦的狠踢了一脚林寞，蓝色的校服裤上留下了乌黑的脚印。
少女依旧一动不动。
“你们压着她，她怎么说话呀？”
余光瞥了一眼你，陈姐咧嘴笑了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消肿了就捞出来吧。不然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她呢。”
“陈姐就是心软，这种抢别人男友的贱人，就该往死里打！”
“那不是得给老张点面子？”
抹了地摊口红的唇吐了口烟气。
“陈姐说的对。”
一群人嘻嘻哈哈，那笑声活像是在讲笑话。
没有人注意到，林寞挣扎了几下后忽然不动了。
“怎么没动静了？”
“别是……死了吧？”
“别演了，才几下，至于吗？”
一群人漫不经心的把林寞从水里拽出来。
校服吸饱了水，轻飘飘的体重也变得沉了。
她们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人拽出来。
少女闭着眼睛，面色苍白。
“别他妈装死！”
肥硕的手揪起少女的领口，将她拉至面前，面对面的对峙。
“你他妈在这里碰瓷呢？！起来！”
死沉的身体晃了晃，紧闭的唇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像是气不过，女生撸起袖子，对着林寞的头狠狠一挥。
失重的头随着力量甩向一旁，黑发扬起，最终没站住，直撞在了白色的瓷砖上。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一声悄然的闷哼传来。
“我就知道你他妈个贱货在装死！跟我们玩心眼？！嗬呸！”
女生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直喷在林寞的身上。
倒是陈姐皱了皱眉：“怎么又打脸？好不容易才消了肿。”
“陈姐，我、我忘了，都怪这小婊.子，这会儿还玩儿起装死的游戏了！”
林寞恍惚的睁开了眼睛，强光闯入视网膜的瞬间，她抬手遮了一下光。
微微眯起的眼睛茫然的望着一切，像是费解一样露出了困惑。
“这是哪儿？”
她才开口，鼻腔就涌出水来。
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自身的处境，林寞剧烈的咳出几口水。
沙哑的嗓子像是另一个人。
“还起劲儿了？演失忆？”
那女生显然烦了，抓起林寞的黑发就往上扯。
林寞被拽得只能昂着头，头皮的痛苦让她迅速回过神，微微浮肿的眼睛渐渐有了锋芒。
“你们……”
淡粉色的唇发出微微的低吼，却被淹没在了一阵轻缓的铃声中，是预备铃的声音。
夹着烟的手用力碾压，在墙壁上留下了又一个烫黑的印记。
弯曲的烟头掉在地上，陈姐缓缓走向林寞。
她捏着林寞的脸，左右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