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老鼠,这是黄鼠狼!
裴楚突然认出了眼前的这诡异怪物是什么东西!
猛然间,裴楚突然就想起了穿越曾听过的一个乡野故事。
说有一个人小时候特别机灵,有天在路上被黄大仙堵住,问它像不像人。结果这人没有理会,反而因为害怕拿石头扔对方。之后这人慢慢变得愚钝,最后成了个傻子。
这是因为在乡野山林里,偶然会遇到黄鼠狼头戴草帽,身形直立,向过路的行人讨封,询问它像不像人?
过路的行人如果说像,那么黄鼠狼就会修行圆满,能够投胎做人,会向说话之人诸多好处。如果说不像,甚至恶言相向,则会让黄鼠狼修行功亏一篑,此后便会因为黄鼠狼的报复而家宅不宁。
而眼前这个……
这是黄鼠狼像他讨封来了!
眼前的黄鼠狼人性化的脸上怒气升腾,长长的胡须都在颤抖,裴楚脑海里一瞬间念头翻涌,脱口而出:
“像,你像个人!”
他这话并不违心,从这黄鼠狼出现的那一瞬,虽然离奇,但裴楚真是误认为是一个老人。
若非先是遇了鬼打墙迷道,换做寻常,可能擦肩而过他都不会特别留意。
就在裴楚说完这句话后,那黄鼠狼呲牙裂嘴的怒色一下子就消散了,赤红的眼珠子也恢复成了黑色,嘴里竟是发出了一阵“嘻嘻”的怪叫声。
“一语成谶,这是成功了?”
裴楚看着黄鼠狼那极为人性化的欣喜之色,心中暗自猜测,内心的忐忑总算安抚下去了几分。
“多谢小哥,多谢小哥!”
黄鼠狼“嘻嘻”怪笑,双手合十朝着裴楚拜了一拜。
没等裴楚反应过来,黄鼠狼又伸出如手指一般的爪子,指了指蜿蜒的山道,“小哥,这路往西七里是观前村,往东五里是员里村,南边是高崖绝壁走不通,北边这路不敢走不敢走……”
说完这话,裴楚忽然眼前一花,原本晦暗的山林浓雾散去,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四周的虫鸣鸟叫声又再次回归耳边,再不复方才的那种死寂。
等他再低头看时,那黄鼠狼已经不见了踪影。
裴楚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这时候他才发觉抓着柴刀的双手,一直在颤抖着。
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又伸手了摸了摸怀里的无字书,才长吁了一口气。
虽然还没能找到无字书会浮现道术的契机,也没学到能够抓鬼降妖的道术,但从“刺肉不痛法”的出现,他明白这书恐怕会是他在这个玄奇诡异世界里的立身之本。
“黄鼠狼竟然还会扮人说话,这还真是有妖魔鬼怪的世界……”
即便学了一招道法,有了推论,可有些东西,不是亲眼见到了,又如何敢信?
短暂地休息了一阵,裴楚缓缓站起身,没敢在这山道上多呆,辨识了一下方向,就准备回观前村。
只是,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陡然煞白一片。
“往西五里是观前村,往东六里是员里村,北边这路不敢走……”
裴楚嘴唇微颤,缓缓转头看向之前他从山涧小溪走过来方向。
那里——正是北边。
“为什么北边这路不敢走?”
裴楚就感觉遍体发寒,头发似乎都要竖了起来,眼前一下子就有了许多之前经历的画面:
“素素之前可能就迷路了,我问她的时候,她话里就有些心虚。”
“去员里村好像也没经过什么山涧。”
“这荒山野岭,距离周遭的村子还有还几里的路程,一个老妪怎么可能会住在这里?又那么恰好遇上,还正是两人的姑婆。”
“那老妪最初看我的眼神似乎就有些顾忌,后面没有邀我去她家,反而几句话把我打发了……”
裴楚越是回想越是发现了诸多疑点,对于他自己的表现更是感觉古怪。
不,应该说,在山间溪边的时候,他和陈家姐弟的表现都很奇怪。
陈家姐弟几乎是三言两语就断定那老妪是他们姑婆,跟着走了,裴楚也毫无戒心,就那么回来,一切好像理所应当一般。
他没法去说两姐弟不谨慎,就那么茫茫然跟人走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和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即便懂事些,可哪里会有那么高的警惕。
他此刻心中只是懊恼,最初就是不放心两人才跟着走这一趟,结果到好,真遇事了,他却傻傻愣愣就那么走了。
“我那时候到底是怎么了?是被迷魂了?明明看出破绽,也觉得那老妪不对劲,怎么就那么想当然地走了回来?”
他越想越觉得怪异,却又不知道原因,仿佛那会就觉得一切都是这么顺利成章。
“怎么办,我们那时候是遇上了什么?那陈家姐弟会不会有危险?”
裴楚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四周,一时间惊惧交加,心乱如麻。
“这里离我方才的那个山涧小溪还有好长一段路,我在这林子里绕了好长时间,再赶过去恐怕不一会就要天黑了吧。
况且,时间过了这么久,陈素俩姐弟跟着那老妪恐怕早走远了,这偌大的山林,我就算赶过去,也应该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了,如果那黄皮子说的是真的,我能做什么?我是学了一招道术,可还是一个普通人呐。”
“算了算了,不管了吧,还是先回去,这本来就是我多事。”
裴楚低声呢喃,似乎像是在说服自己,脚步不自觉地就朝着回观前村方向的山道移动,他是真想离开这片山林。
只是刚走了两步,他又忍不住转回头。
不知是方才吃了黄鼠狼讨封的惊吓,还是切莫往北的一番话起了作用,裴楚再看向北面的山林试,只觉得那边的密林,枯蔓层层里透着阴气森森,乔枝郁郁中好似有参差怪影,仿佛在看不到的虚空处,有魑魅魍魉的恐怖幻象,张牙舞爪,咆哮狰狞。
裴楚神情变幻,原地站了好一阵,良久,他才又咬着牙发狠道:
“我要是没走这一趟也就罢了,可既然陪着他们走了一路,现在哪里能一走了之。那黄鼠狼来讨封,说得也不一定就可信。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去看一眼,求一个心安。”
想到这,裴楚举起柴刀,忽地一把将拦在他身前的几根杂草砍断,将柴刀再次插回后腰,猛一跺脚,大踏步地朝着北边山涧小溪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