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初以为这无字书给出“呼风唤雨”这门法术,是应了那紫衣长髯的妖人水火葫芦里的法术,如今看来,却不全然如此。
“如意天书么?还是随着我实力渐涨,又有了神异?”
裴楚伸手入怀,摸到了贴身收藏的无字书。
最初这无字书是还需祭祀,才能显现术法,而后又根据他遭遇的诸多事情有了应对,到现在出现的术法,似乎已然有了前知?
裴楚心中不太确定,想着如此此次没有南下,而是径直北上,那这无字书中显出来的道术又会不会是这一门?
几人说话间,又走了一段,渐渐到了清源县县城门口。
城门前往来者众,只是多半都拿着各种器具从城外的一处山泉取水,有挑水作卖的,还未进城,就被一些小厮家丁打扮的人,拿着银钱哄抢一空。
裴楚几人过来,也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
道人装扮,童儿骑着一口硕大的肥猪,这等组合不论是在县城还是在乡里,都颇为让人心生好奇。
裴楚于这些目光并不在意,陈素几番磨砺,又有武艺在身,胆气早不比曾经,面对一些打量的目光,也无怯意。
来到城门前,就见城门口也无兵丁看守,只有一个苍头老者在门口的城墙下呆呆坐着,在那老者头上则悬挂着几张榜文。
裴楚牵着陈素走到榜文前,正准备查看一二,忽而就听一声惊呼。
“哎呀,哪里来的肥豚,前来吓我?”
坐在墙下的苍头老者正昏昏欲睡,裴楚几人过来后,忽而被猪道人给吓了一大跳,猛地站起。
“惊扰老丈了,这是我童儿坐骑。”裴楚朝那苍头老者行了一礼。
那苍头老者看了看猪道人,面色微微变了变,眼见大白猪并没有什么冲撞,心下稍安,又看了看裴楚,问道:“道长莫非是有术法在身?”
“只是途经贵县,看看榜文。”
自离了杨浦县杭家集之后,裴楚沿途虽然经过郡城县城,但少有入城,多数都是在周边村镇。
之前庞元生曾在辟北县帮他看过,他并未被通缉,不过裴楚到底嫌麻烦,还是少有入城。
“这几日我县中多来了僧道山人,道长既然来了,不放就好好看看。”那老者听完也不以为意,只是指着身后的榜文说道。
“多谢老丈。”
裴楚点点头,仰头端详起了城门口的榜文
第一张榜文是一张告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的画像,浓眉大眼,虬髯狰狞。
画像旁书有文字:缉拿反贼张万夫,聚强人打破诸多州县,杀官吏士绅无数,性极凶残,经有司探查贼入扬、越两州,凡有拿得此人者,赴州郡告报,给赏五千贯,如隐匿知情不报者,与犯人同罪。
而后是外貌描述,贼高九尺,虬髯狞恶,善使大斧。最后落款是元靖五年七月。
“咦,哥哥,这个是……”
陈素看得榜文上的画像时,忍不住惊呼出声。
裴楚连忙制止,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多说。
陈素登时噤声,她已经能够认得不少文字,半猜半蒙大概也看懂了这张通缉告示榜文。
“张万夫。”
裴楚再度抬头看向画像上之人,心中默然念了一句,而后又转而望向第二张榜文,从头念过去:
“清源县县令蔺成仁,为祈祷事。本县天时亢旱,泉水焦枯,田业抛荒。见今祈祷,无法感通。为此榜示:四方过往,不论仕宦军民,行商坐贾、云游僧道、居士山人,不拘何等,能说法降雨,救济生民者,揭榜前来,本县待以师礼。降雨之日,本县见敛就一千贯在库,即时酬谢,决不轻慢。右榜谕众知悉。”
“这榜文……还真是求雨!”裴楚看完心中无声叹息,“看来禁妖司不止是北越州无力,这南面的州郡应该也是没有几个人了。官府已然束手无策,开始朝各方游走的僧道巫觋之流求助。”
就在裴楚看完了两张榜文,一直等在旁边的苍头老汉连忙上前,问道:“道人,可要揭榜?”
裴楚微微摇摇头,无字道术给了他“呼风唤雨”之术,如今他的呼风之术算是熟稔,也有了不小的长进,但唤雨还未曾用过,即便真要做法一场,也不急于一时。
当务之急,他还是想寻出那用画鬼来盗取钱财米粮之人,探究起背后之意。
有前车之鉴在前,裴楚明白这些妖人祸乱起来,恐怕要比一场旱情还来得恐怖。
“仙姑说了,凡是孕妇,都要抓回去。”
正当裴楚站在城门前看完了榜文,忽而城门口一片混乱,哭喊连连。
七八个衙役在一个青衣道童的带领下,正强抢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