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一眼,已经站起身跃跃欲试的陈素,微微摇摇头,“出去找猪道人。”
小姑娘已经有了自保之力,但若是面对教门中人,想想之前的祝公子、道姑和老乞丐,裴楚并不算特别放心,这些人手段莫测,陈素在猪道人身边稍微保险一些。
那矮胖汉子登时石灰入眼,哇哇大叫了起来,裴楚起身一脚踹飞了面前的桌子,撞在了这矮胖汉子身上,那汉子痛呼一声,整个人登时被桌子带起的巨力撞飞了出去。
正在这时,忽地一声,一张大网朝着裴楚罩了过来。
“快,一起上!”狂呼声响起。
一个手持一把厚背大刀的食客,举刀朝着裴楚当头斩下。
又有一个握剑的食客,趁机绕到了裴楚身侧,一把长剑朝着裴楚肋下刺了过来。
裴楚伸手将那张大网一扯,撕拉碎裂,猛然朝前跨了一步,出手如电,一巴掌拍飞了砍向自己的厚背大刀,然后轻轻一拳打在了握着厚背大刀的汉子身上,这人当即就倒飞出去,撞翻了诸多桌椅。
而后又轻轻一个侧身,一步迈出,伸手一探,抓住后偷袭的那汉子衣领,随手一甩就扔在了地上,这人登时口喷鲜血,萎靡不起。
四名食客眨眼之间,便被裴楚解决了三人,剩下一个见状,早失了胆气,拔腿就要朝客店外跑去。
裴楚从后赶上,抓着这人衣领,往后一带,这时刻登时倒在地上,裴楚又一脚踢出,骨裂之声登时响起。
“撒石灰,扔大网,这是江湖手段?若是那个什么教门只是这般,未免小看我了。”
举手投足间解决了四人,裴楚心中有些疑惑,这四人在寻常人中应该算是懂些武艺的,但如果是教门之中的人前来寻仇,这样的敌手未免太弱了一些。
又看了一眼后厨方向,朝着那跑了的店伙计追了过去。
后厨的一个侧门洞开,方才那店伙计已然仓惶跑了出去,骑乘在一匹马儿身上,正朝着远处狂奔。
裴楚脚步飞快,从一条小路行斜斜插过,狂奔赶上,一跃而起,将那店伙计一把从马匹身上扯了下来,狠狠撞在了地上。
店伙计跌得七荤八素,裴楚也不管那受惊跑了的马匹,径直走到店伙计面前。
“道爷饶命,道爷饶命,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
店伙计挣扎着爬起身,跪倒在地,连连哭喊了起来。
裴楚走到这店伙计面前,看着对方,只觉得古怪,问道:“你不是教门中人?找我寻仇的?”
“小人不知道什么教门。”那店伙计忙不迭道。
“那你这是家黑店?”裴楚皱眉问道。
“不是不是。”店伙计慌忙摆手,嗫嚅了几声,最后说道,“小人只是贪官府给出的赏钱。”
“官府赏钱?”裴楚疑惑更甚。
正要接着询问,嘣地一声弓弦震动声响起。
一根箭矢从道旁的一棵矮树上射了出来,目标正是裴楚。
“还有人?”裴楚倏然回头,那跟箭矢力道不小,已然到了裴楚面门,只是,在这一瞬间,忽而怪异地转了方向。
裴楚伸手一摘,将那根箭矢抓在手里,箭头泛着幽光,显然是淬了毒素。
他有避箭符在身,飞物难伤,于箭矢飞刀暗器之类,从来不惧。
循着箭矢射来的方向,裴楚手腕用力,反手将箭矢甩了出去。
箭矢在空中呼啸而过,去势比来时更为强劲三分,“啊”地一声惨叫,远处道旁的树上跌下了一个人来,咽喉中箭,立时没了声息。
“道爷,道爷,这……这个不是我安排的?”
跪倒在地的店伙计眼见裴楚,抬手间便将射向自己的暗箭反手除去,更是牙齿打颤。
裴楚再度看着地上跪倒的店伙计,没去问方才的暗箭,只是冷声道,“你方才说什么官府赏钱?”
店伙计咽了咽口水,伸手入怀,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折叠的纸,交到了裴楚手里。
“小人里城县的差役,在县中听闻,郡中各县亢旱,唯有清源县道长求雨有成,今岁考核当是上评,其他诸县无雨水,各县便一齐上书请到州郡里,言清源县有妖人趁旱灾施展妖术,蛊惑百姓,收买人心,请郡城发下海捕文书,那清源县县令已吃了挂落。如今各地多有榜文,若……若是能拿下道爷……是以,小人寻了几个县里的浪荡子,想着……”
说到后面,这装作店伙计的差役已然说不下去,他是知道裴楚有法术在身的,所以方才一见不能药翻裴楚,拔腿便跑。其他那几个被他邀来的浪荡子,却不明就里,反而直接动起手来。
裴楚将那张纸打开,看着上面的内容。
纸上画着一个年轻道人的模样,约莫和裴楚有五六分相像,赫然是一张通缉榜文。
榜文上有写一些裴楚身形特征之类的描述,其他的则是一系列什么妖人、蛊惑人心之类的描述言语,大体和店伙计所说内容差不多。
裴楚看着先是一阵愕然,随后大笑。
一脚将装作店伙计的什么差役给踢飞,骨骼碎裂声在空中响起,看也不看那倒地落下的尸身,转头大笑着朝客栈方向走了回去。
此时,他已然明白客栈遇袭的内情,并非是他招惹来的教门中人。
清源县他做法下了一场雨后,当时就有诸多其他县城的富户商贾前来央求他,只是裴楚经过猪道人的一番点拨,知道即便他一个县一个县做法唤雨,也只是一时而已。要解决问题的根本,还是得去东越郡。
然后他人离开清源县后,其他各个县眼看清源县得了好处,又找不到裴楚再来做法求雨,官场倾轧,同僚嫉妒,或许还有那一夜的中年道姑和老乞丐的袭击等诸多缘由,搞出了这么一场是非。
客栈前,猪道人带着陈素已然等在了那里,看到裴楚捏着一张纸,大笑着走回,猪道人不由怪里怪气地问道:“小道士,你杀了几个贼人而已,为何笑个不停?”
裴楚看着猪道人,道:“朱道友,接下来到东越郡这一路,我们怕是要暂且分开。”说着,又望向陈素,“素素,你和猪道人一起,到了东越郡我们再汇合。”
“小道士,这是为何?”猪道人疑惑地看着裴楚。
陈素张了张嘴,似想开口,只是见裴楚说得郑重,又知其中肯定有原因。
“我若和你们一起,接下来这一路怕是多有麻烦,朱道友,你怕是要烦躁不堪。”
裴楚望着猪道人笑了笑,又转而看向陈素,轻声道:“我现在值银钱两千贯,比我在清源县祈雨的赏银还翻了翻,素素你自保有余,也不会拖累。只是这一路暗箭,三人同行目标太大,去东越郡就要耽搁许多时日了。”
说着,裴楚仰头又是大笑了一声,“这世间事,也是可笑。我杀了一个县令,未被通缉,无人问起。反而在清源县求了一场雨,救济生民,上了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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