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阴暗,潮湿。
有光。
有人。
又传来了脚步声。
姚子墨抬了抬眼皮,又放了回去。
似乎对此刻的他而言,连抬个眼皮的力气都要省下。
身上的衣服尚还能蔽体,吃的更是远远不够。
这里每餐只有一块馒头,一口清水。
每天只有一餐。
一个时常习武的江湖人,自然吃得都不少。
只因吃得少了,自是浑身乏力。
乏了力,思维自也就不清晰。
思维不清晰,对于或将而来的攻势,自也就反应不过来。
吃不饱。
对于江湖人而言,也是大忌。
所以在江湖上混迹到衣食不饱的人,自也就只能想法设法地找个生计。
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也就不是江湖人了。
但他还是。
虽然此刻混迹到最落魄的状况。
叫做,阶下囚。
但他的心还是。
脚步声已停在了门外。
牢门。
木制的牢门。
那脚步声的主人道:“还是不愿讲?”
姚子墨这次连眼皮都没抬。
似乎连睁眼的动作,都能决定他是否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逃出这里。
但他知道自己逃不掉的。
已十天了。
别说是抬眼皮,他连想要抬手指,都已失去了力气。
身体上是,精神上也是。
他并非未曾见过六门的特制镣铐。
但身上的不是。
这叫做刑具。
只要一动,便会有尖锐的物体刺入身体各处大穴的,残忍的刑具。
所以他并未失去求生的意志。
却实已失去了求生的希望。
所以他只希望,还能像个江湖人一样死去。
所以他宁愿死,也不会将那封信的所在说出去。
百里有红负手立于门外,眼中闪着凶光。
那封信。
那封信里究写了什么?能让一个与他素未平生的江湖人,宁死不屈?
姚子墨说他不知。
百里有红自是不信。
姚子墨说他确实不知。
百里有红自就更为不信。
若不知,为何要如此拼命?
姚子墨说他讲的是江湖道义。
百里有红就只是笑。
如现在一般冷笑,带着凶狠,带着残酷的冷笑。
笑过之后,便道:“你可知,那莫知道已成了朝廷钦犯?”
姚子墨不答。
依是连眼皮都没抬。
莫知道变作如何,与他都没有关系。
他要做的,只是将那封信亲手交至对方手上。
便是对方死了,他也要将信塞进对方手中。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有时候,有些人,确实会为别人眼中一件或许不太重要的事,就一定会去拼命的。
百里有红永远不会明白。
那莫知道或许也不会明白。
但姚子墨知道,自己明白,就够了。
百里有红已失去了耐心。
因他已接到了圣旨。
即刻领人至金城协助武天行拿莫知道归案。
圣旨本就大都来得很急,很快,让人措不及防。
也经常会来得这么奇怪的。
武天行是什么人?
京城武楼楼主。论官职更是从三品。
武功如何?
至少比自己要高得多。
一十六楼的人多吗?
至少比他现在掌管着大小事务的六门要多。
高手多吗?
自然也是多的。
如此,即便不是那莫知道的对手,又需要向六门请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