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猛然坐起来,在黑暗中满脸不忿地道:“当家的,我是越想越不服气,当初村里没人收留那扫帚星,是我们好心出面她才有瓦遮头,现在翅膀硬了,居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说我们这些年来不是白养了只白眼狼吗?”
尤其是这死丫头还害她被婆母李氏和妯娌付氏痛打了一顿,现在想起还觉得骨头痛得厉害,好在她咬死口没有银子,除非把她打死拿条命去,不然就真的要出血给那对可恶的婆媳。
扭头看到丈夫陶有财不搭理她,翻身就要睡过去,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死拍着陶有财的背,“当家的,我和你说话呢。”这死男人也不知道在他那死鬼老娘面前护一护她,成亲这么多年,她就被李氏欺负了这么多年,越想就越心酸。
“你这死婆娘不睡,是不是想讨打?再说是你赶人家走的,就你那态度,人家能不走吗?”陶有财愤怒地翻身坐起来。
他白天下地干活已经累得半死,晚上还不消停地吵闹让他睡个安稳觉,看来不教训一顿方氏,她是不会知道怕。
感觉到黑暗中的拳头隐隐挥向自己,方氏这会儿胆子又变小了,忙避开,又讨好地道:“当家的,我这不是想着怎么样从那死丫头那儿把这些年白养她的银钱赚回来嘛?”顿了一下,又咕哝一句,“她那般气人,我这不是在气头上才赶她走嘛。”
她不敢提婆母李氏,要不然就更激怒陶有财,当然更不敢提陶姚暗中威胁她的话,这是越想越憋屈到睡不着觉的事情。
“怎么赚?把她发卖出去啊?”陶有财讥讽道,也丝毫不提当初拿了姚氏十五两银子的事情,“又不是灾年吃不起饭,你若真发卖了她,只怕村里人的闲话就能淹死你。”
现在已经有闲话出来了,还是与他不对付的人到他面前故意嘲笑讥讽,要不然他还不知道呢,故而这口气他一直憋到现在。
卖了陶姚?
方氏是没想过的,毕竟当年对着姚氏发的毒誓时刻都悬在她的头上,不管陶有财如何对她,终归是她的依靠,儿子是要给她养老送终的,哪一个出事她都舍不得。
“那死丫头是气人了点,可我没想过卖她……”
“那就赶紧睡觉,别出幺蛾子。”陶有财不想跟她废话,倒头就睡。
方氏跟着也躺下,不过她的心里仍旧百转千回,吞了口口水,她的眼珠子在黑暗中转了转,“当初我答应姚氏待她及笄,要给她找门婚事,”这想法打开了她的思路,她越想眼睛越亮,“对,我给她找门‘好’婚事。”
“那你明儿就赶紧去找,别再吵老子睡觉。”陶有财粗声粗气地道。
方氏对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呸”了一口,这老东西每次都不帮她对付李氏那死老太婆,为怕别人说他不孝,就推自己出头,他那是舍不得真多出钱给李氏那死鬼老娘,对于钱,他比自己还看重。
找到对策对付陶姚这个死丫头,方氏很快就睡熟了过去,还发出震天响的鼾声。
翌日,方氏吃了早饭后,吩咐小女儿陶春草侍候陶大郎吃喝,自己赶紧戴了顶草帽就急匆匆地出门去。
“娘这是要去哪儿?”陶春花狐疑地道。
陶春草怯生生地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不敢作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托盘,叹了一声,脚步缓慢地踱进陶大郎的屋里。
“大哥,吃早饭了……”
陶春花瞥了眼陶春草的背影,不意外,屋里响起陶大郎不悦的挑剔声,随后又是陶春草低低地讨饶声,她听了一会儿就不感兴趣冷笑着离开。
方氏走惯了山路,很快就赶在太阳最猛的时候走到了邻村杏花村,她想了很久,过滤了不少人选,最后才决定来找这杏花村的张媒婆。
杏花村与荷花村不一样,这个村子只有一个姓氏,那就是张姓,而且这村子里的人护短。
张媒婆的风评不太好,主要是她做的媒亏良心,真正为女儿着想的人家是不会考虑找她保媒拉纤的,但胜在为人还算守信用。
到得张媒婆家,方氏立即表明她要嫁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