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弄得再细一些吗?我觉得应该弄得更细一些才好。”
白景源弯着腰,认真的看着缸中满是葛麻纤维的悬浊液,提了个小小的要求。
有的东西很普通,以前不懂得珍惜,现在想用,却难如登天。
比如宣纸。
白景源前两天突然想画画,画技本就一般,对着贵重而又不熟悉的素白丝帛,更是不知怎么下笔。
所幸现在他有钱有闲还有人,干脆吩咐下去,让人顺着他的思路摸索着造。
造宣纸这种技术含量超高的事,他自是不会的,他对造纸最深的记忆,还是小学时候上科学课,老师说起造纸的蔡侯,说他能用渔网烂衣还有枯枝树皮之类的废弃物造纸,实在了不起!
匠人盘手里拿着个绷着细纱的竹框,听到公子吩咐,大冬天的愣是急得满头大汗。
这葛麻已经是舂了一天一夜,肉眼看去,不管怎么舂都没法更细的了,想要再弄细一些,实非人力可及。
但他不敢这么回话,怕公子一个不高兴就杀了他。
匠奴比干粗活的隶臣地位也高不到哪去,原本以为公子只是一时兴起,想要看他怎么编草鞋,结果怀揣着想在公子面前露一手的心态来了之后,发现公子根本就不是想看编草鞋。
这年头的匠奴祖祖辈辈都是同一个工种,让一个技术高超,专门给王族编草鞋的人抛弃自己的手艺来做别的事,若白景源不是公子,盘肯定不会乐意的。
白景源哪懂这些?
他只是吩咐了句“找个擅长处理葛麻的匠人过来”,根本就没多问。
在他看来,一个人哪可能一辈子只做一件事啊?兴致来了,随便跨个界不是正常操作吗?!
他却不知,越是不开化的统治,就越是喜欢玩绑定。
农民应该与土地绑在一起,匠人就该继承祖上的技术……
盘来了之后,他就按照思路吩咐盘干活。
他只知道用什么可以造纸,还有纸是什么样的,细细的跟盘说了,就期待的看着盘,指望着盘发挥主观能动性,给他把纸做出来。
盘被逼无奈,也不负所望,与其他匠奴商议了许久,才拿出来个章程,说试试把葛麻纤维舂成细绒,放到水里搅和,然后用纱布绷子从水里捞出纤维晒干,也许可以得到公子想要的东西。
结果一次都还没试成功,公子就一会儿一个主意一会儿一个主意,盘只觉头都大了好几圈!
他一个编草鞋的,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压力啊?!
简直没有天理!
“啊!也许这样也能行,盘,你继续!我们先试试,不行再改!”
白景源兴致勃勃,不等盘反驳,就自己说服了自己。
吩咐旁边的鹿儿用竹简记下各个步骤,白景源满心期待着有朝一日可以用上轻便的纸。
他甚至还有点埋怨自己,之前天天用竹简看书,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
要是早点行动,没准儿这会儿已经用上劣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