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乱成一团,渔樵二老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什么,公孙去疾低头揉肚子,季孟焦急的绕着好基友张元转来转去,医者一边“嗡嗡嗡”的念咒跳大神,一边打开箱子找出一撮草药粉,和了水让张元喝,任沂已经走到院子里,正在吩咐隶臣搬梯子,想要爬到墙头看情况。
白景源坐在上首,见没人看他,又戳了戳鹿儿。
鹿儿正是对男女之情半懂不懂的年纪,觉得大人们表现太夸张,就跟白景源讲:“刚又换了一首,讲的是两个人约在桑林里见面……”
歌里唱着一对男女约在桑林里,男的送了女的一匹布,女的帮男的换衣服,然后不一会儿桑树就摇得叶子都快掉光了,白景源正浮想联翩,就听鹿儿十分不解:“六月里桑叶才不会掉哩!这个唱歌的乱讲!”
白景源也笑喷了!
这是个什么铁憨憨啊!该精明的时候不精明,该犯傻的时候瞎聪明!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是真正的十来岁,能满怀憧憬的说起当初遇见的世家淑女,遗憾没有时间与她们多说几句话,已经很早熟了,想要明白桑树为何会摇,以至于唱歌的人夸张的形容叶子都快掉光了,怕是还得等几年。
想到这里人的早熟,都是因为医疗条件不好,生活质量也不高,导致人均寿命比较低,所以每个人都着急长大,着急传承香火,白景源不由叹了口气,拿起边上的果脯,一边吃一边走神。
听得他笑,众人抬头看来,见他只知道傻乎乎的吃东西,只当他还没开窍,看到别人笑,就跟着笑,不由摇头,继续与边上的人讨论起隔壁的奇葩来。
任沂怒气冲冲的出去,一看就是做好了与人撕逼的准备的,结果没多会儿就低眉顺眼的回来。
隔壁的歌还在唱,这次换了个粗犷的男声,应该又换了一首。
白景源挑挑眉,以为隔壁是个她惹不起的人,便状似开玩笑一般问道:“将军,不知隔壁住的是何人?”
哪知任沂并不觉得难堪,反而坐下来叹口气,满脸推崇道:“是替纪帝采风的兮伯,今日不是有独占春舞乐团来到槐下吗?舞乐团里有几位来自赵国的舞姬,兮伯与之交谈甚欢,便让她们唱起故乡的歌谣。”
采风,就是采集民间歌谣。
这些民间歌谣,大多讲述普通人的生活,以及普通人的情感,他们不通教化,很多事都是遵循本能,本能的谈恋爱,本能的欢好,本能的繁衍后代,歌谣自是直白。
赵国重子嗣,一向鼓励多子多福,女子只要年纪到了,官方就鼓励她们谈恋爱生娃,成不成婚都无所谓那种,只要是男丁,养不活就会有官府帮忙养,养大了直接参军,有那生子多的妇人,还会得到官府嘉奖。
这就是赵国动不动就敢捋燕王这头疯虎虎须的缘由。
单兵素质不如人人皆兵、崇尚武力的燕国,耐不住他们搞人海战术,还心脏,喜欢拉帮结派啊!
又听了一耳朵列国八卦,眼看着天色已晚,白景源打了个哈欠,正要回屋去睡,又想到个问题:“兮伯是什么来头?姨母你好像很佩服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