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沂很快得知消息。
她什么也没说,直接带兵进城,打着“公子听闻北面惨事吓得病了,陛下怜惜他年幼,特意允他出城,去山清水秀之地将养”的旗号,大摇大摆的将白景源接出阳城,安置在了距离阳城三十里外的一处山庄里。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忙。
带进大纪的骑兵足有五千,上到人事调用,下到人马嚼用,事事都要她去过问,哪有不忙的道理?
说起来这次她之所以敢带这么多兵出来,实在是因为她们姐妹俩自很多年前就在对大纪进行渗透了。
譬如这座地理位置极佳,以条石垒墙封住谷口,易守难攻的山庄,表面上是大纪一个小贵族的产业,实际上却是她们的。
天下承平已久,现在的城市,若不是边境或者四战之地,哪怕是国都,也少有建围墙的,所以任沂来得快去得也快,直到人都快走得没影儿了,病榻上的纪帝才收到消息。
顿时又是一滩激动的心头血。
“南蛮欺我!南蛮!南蛮!”
纪帝捶着榻沿,涕泣横流,没多会儿就抓着被角晕了过去。
次数多了,顶着黑眼圈守在榻边的太子都激动不起来了,摆摆手,示意医者上前查看情况,就跟着兮伯出了纪帝寝殿。
“爱卿,此事……您看?”
比起纪帝,太子殿下相当识时务。
毕竟还没登上帝位,哪怕当着太子,他也不能完全放心。
兮伯的帮助对他来讲,很重要。
对他的想法,兮伯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什么也没说,只让太子以陛下的名义发布王令,号召诸国伐燕。
至于哪些国家说好了好参加,那就不要说太明白了。
都是老政治家了,这一套兮伯玩儿得很溜。
楚国频繁调兵遣将,说不掺和,他们敢信,燕王敢信吗?
大纪君臣胸中都憋着一股气,想要给燕王点儿颜色瞧瞧,对于楚国的明哲保身,他们纵然恼火,也没有办法,不想把一直安安分分的“南蛮子”激怒,导致腹背受敌,他们只能选择从心。
“哎”
兮伯看着夕阳,重重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堂堂上国,有朝一日竟要拉起诸侯的大旗当虎皮,何其可悲啊!
那位公子白貌似脾气不太好,等他上位,公子白也会继位,现在这样利用人家,回头人家会不会来为难他啊?
父皇受够了诸侯的气,在他看来,都是因为没有与诸侯处好关系,若他上了位,定不会做那些伤感情的蠢事。
太子殿下站在一旁,听完兮伯计划,有点惴惴。
这小崽子打小就是兮伯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可以说是屁股一翘,就知道他是要拉屎还是要撒尿,见他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兮伯不由大怒:
“他们打着你父王的名义出城,怎么就能做得干脆利落?你若干不好,就让你弟弟们来!”
他也是今儿个受了太多气,才会绷不住说出这种锥心话,但这种话对太子殿下来讲,却是最有用的。
太子以袖掩面,不等他骂完,便脚不点地的办事去了。
兮伯捶着腰,再次叹了口气。
夕阳终于彻底落下。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