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独行在前,他沉吟顷刻,突然瞧了眼梁萧轻声道:“你是不是想用天机宫的护宫大阵来困我?”
正在抹泪,哭的伤心欲绝的梁萧猛的一顿身子,他啜泣着,语带哭腔的道:“什么大阵,我来这里这么久了,怎得不知道?”
苏青道:“两仪幻尘阵!”
那梁萧被道破心思,见藏无可藏,也不再遮掩,哭容一散,一双眼睛登时恶狠狠的瞪过来。“哼,你不是能耐大么?有本事去闯闯看啊,等我爹娘和我师公赶来,必然要你好看到时候我一定把你扒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说的是咬牙切齿。
此子自幼受尽宠爱,加之又得公羊羽的照拂,顽劣性子更是变本加厉。苏青暗自一叹,只道是一饮一啄皆为定数,阴差阳错,那梁文靖与萧玉翎虽因他之故免了家破人亡的劫数,只是到头来,却要与他为敌,真就是世事无常。
不过,他也懒得口舌上和一个娃娃计较。“那我今天就破了那阵,静候公羊羽!”
梁萧只是哼哼冷笑,也不再废话,领着苏青他们翻山而过,在那蜿蜒起伏的山路上穿行急走,几番转向,最后到了一处幽谷近前。
就见不远处,三道飞瀑,如天河倒泻,汇于山壑激流之中,三个蟠龙缠绕的奇形巨轮则是在瀑布前受着水流冲泻之势转动,机关衔合之下,只见那水里竟是带动千百根铜臂起伏推动,奇异非常。
苏青瞧的眸光闪烁。
再看幽谷之中,但见高峰环抱,峰顶接云,峭拔陡峭,简直猿猴难攀,飞鸟难渡,谷种则是乱石苍松,参差不齐,石块有大有小,大如小山,小者似车架。再见那松石还散落着无数石像,高约三四丈,面上五官纹理刻画入微,可谓鬼斧神工,瞧着竟是与常人无异。
这些石像高低相同,但面上神情却不同,有的怒,有的喜,有的持卷望天,气态悠然,有的怒目圆睁,或坐或立,或奔或卧,有的抚琴,有的提笔,千姿百态,俱是不同。
但若细瞧,不难发现,这些石像宛似扎根在地,长在石中。
放眼一扫,就见这些石像俱非寻常面貌,轩辕黄帝,神农炎帝、老子李耳、文圣孔丘……
所刻所雕,皆为古今圣贤。
松石间更有无数小径,四通八达,曲折回转,看似纷乱,然却内存玄妙,十有八九,便是那阵法。
“你们在外等着!”
苏青说道。
他说话的同时,抬手一摄,掌下寒劲凝结,只将空中飘散的水雾吸摄入手,化作数十滴晶莹水珠,浮于掌心之上。
再挥手一摆。
水滴横飞,转瞬朝那天机宫众人射去。
那些人眼见苏青再出怪招奇技,自然而然便想到了先前花无媸和梁萧的惨状,哪肯引颈受戮,俱是运劲抵挡,可他们不运劲还好,只这攻势一出,那水滴登时化作一团绵延寒气,如附骨之疽,窜入他们的血肉之中。
众人脸色纷纷生变,旋即一个个双眼一瞪,青筋暴跳,浑身都在冒着丝丝寒气,太阳底下,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浑身结满冰霜。
苏青则是一步快如幽谷之中。
起初还好,可走出去不到十几二十步,眼前天地一花,只似斗转星移,沧海瞬变,面前幽谷已然不见,苏青本是平静的神情兀的一变,像是有些说不出的苍白。
却见他眼前,是一座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楼子,侧耳一听,似还能听到其中传出莺莺燕燕的笑声,以及咿咿呀呀的小曲儿。
楼门口,一些个身穿旗袍,画着妆容的女子正摇着扇子,嘻嘻发笑。
他眼仁发红,口中声音似哑似吼,怪声笑道:
“幻阵?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