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燕然换下被雨水打湿的衣服,长发披散着,腿上盖着狐裘,她的手指陷入了毛领之中,半合着双眸倚在凭几上,精神不济。
方知行与她隔着半透明的屏风相望。
林花娘将点心与茶水放在矮几上后便退了出去,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方知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屋里的香怎么撤了?”
“熏的头疼。”陆燕然低声回道。
方知行问道,“小七的事你要如何?”
陆燕然道,“欧阳家总有有良心的人,我等他们良心发现。”
方知行轻笑两声,“你觉得我会信?”
陆燕然声音沙哑,带着一抹无奈,“先生不信,我有何办法?”
方知行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手指摩挲着茶杯,换了一个姿势,曲起一条腿,目光微凉。
他以为自己卖了一个人情给她,她会承情,会感激,会热情相迎,“给我金子的时候,姑娘可不是如此态度,这才不足半日。卸磨杀驴,是不是杀的有些早了?”
“先生多虑了。小女子自顾不暇,如何报答先生?”陆燕然苦笑,声音中带着疲惫与无力,面上却一片平静,她轻轻的摩挲着披风表面的毛,柔软又光滑,就像是人的脖子,轻轻一捏,就能结束一条鲜活的生命。
陆燕然的手指猛地一松,眸底的冰冷与狠厉倏地消散,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抬眸看去,对面却空空如也,她心中一颤,下意识的回头,吓得身体一颤,苍白的脸上疲惫与担忧尽显,“方先生。”
方知行双眸眯起,弯身凑近了几分,抬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仔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像是要透过那层皮看透她的内心。
陆燕然瑟缩了一下,仓皇不安,漆黑的眼眸中盛着恐惧,却故作冷静,“先生?”
方知行松开她,眸色深沉,居高临下的看着微微颤抖的女人,宛若猛兽拨弄掌下的猎物,是生是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陆燕然捏紧了腿上盖的狐裘,眼眸低垂,牙齿咬着唇瓣,鲜血流出,浸出了一条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