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侯爷,这个解释,足够么?”
夺嫡已经进入最后阶段,
靖南王和自己说好了,入秋后,去燕京。
五皇子很显然,想要借着这次刺杀,将自己摘出去,蛰伏下去,避避风头。
理由,说得过去,也符合五皇子的人设。
其实,燕皇的七个儿子,成年的六个,没一个是傻的;
五皇子资质,也算可以,再加上还有“木匠”皇子这种别人不知道,但郑凡和魔王们却知道的那个梗的加持。
但和另外两位比起来,他是真的没什么机会,认怂,是形势所迫。
“还请郑侯爷,替我保密,我再躺半个月就醒,然后一直虚弱卧床。”
“好。”
郑凡点点头,答应了,“那我回去睡了。”
“不多和我说说话?一直躺床上装昏迷,没办法拿榔头钉子,也很闷的。”
“你好好休息,我也累了。”
说完,
郑侯爷再度转身,再次往外走。
然而,
这一次,
走到门口时,
五皇子明明没有喊住他,但他,却自己停下了脚步。
郑凡转身再度面向了五皇子,
就这么盯着他看,
五皇子被看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文寅,其实不是太子的人。”郑凡说道。
“啊?什么?”五皇子很是震惊,“郑侯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文寅又到底是谁的人?”
“文寅是小六安排在太子身边的一个暗桩。”
“什么,小六的人,怎么,怎么会,小六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是他,不,不可能啊………”
郑凡微微歪着脑袋,
看着五皇子,
伸手,
指向了他,
脸上,
带着些许玩味的笑容,
道:
“你其实早就知道,文寅是小六的人,对吧?”
“我………”
“哦,呵呵。”郑侯爷大笑了起来,“所以,刚刚我进来后,站在你床边念的台词,任何敢挡着六殿下路的人,都得去死;
其实,
当时你心里,
慌得很呐,
是不是真以为,本侯是来替小六子对你补刀的?”
五皇子整个人呆坐在那里,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
郑凡向前两步,
继续道;
“还有,我刚刚问你的话,你回答我的话,是不是以为,我是在试探,试探你到底知不知道文寅是小六的人?”
五皇子脸上开始出现冷汗。
“所以,从我进屋开始,殿下,您其实一直在演戏,哇哦,这才是名角儿,佩服,佩服。”
“郑侯爷,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哦,没看出来,只是临走前,诈一下,反正你也不在乎文寅是太子的人,自然也就不在乎知道文寅其实是小六的人,告不告诉你真相,你都打算认怂了,为什么不试试呢?”
“……”五皇子。
郑凡对着五皇子摇了摇手指,
道:
“幸好,自打我封侯以来,一直处理着一些信件。”
是瞎子担心主上太闲,面子上不好看,所以将一些信件的处理,给了郑凡,让主上可以有时间写写信就当做笔友打发空闲。
“所以,有件事,五殿下您要是知道,肯定会更惊讶。”
“什么事……还请平西侯爷,明示。”
“那就是,文寅在三个月前,就死了。”
……
信件节选:
小凡子,文寅那条老狗死了,得病死的。
早些年,我让这条老狗去太子那里当的暗桩,那会儿太子身边缺人,他很快就上去了。
前几年开始,他就流露出一种想退下去的意思,我知道,他累了,他觉得自己老了,想过几年安生日子。
但他也知道,我不会同意的,他自己也清楚,自个儿退下去的唯一的下场,不是被太子的人灭口,就是被我的人灭口。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流露出了这个意思,因为他是真的心累了,所以,他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想在我面前说一说,叹一叹。
我也就听一听;
然后,他死了,死在了客栈里,人呐,上年纪了,真的是忽然就没了。
听客栈的人说,他死前的晚上,要了好几壶酒,一碟花生米,自己吃喝了大半宿,回去后,就睡死了。
不是他杀,也不是毒杀,真的就是自己死了的,他自个儿应该也清楚自己日子到了。
他还给我留了一封信,信里直接说:六爷,我可以歇歇了。
东宫的人,安葬了他,在城西,立了个坟头。
我抽空,去看了一下,远远地看了一下,老狗躺那儿,应该是歇下来了。
小凡子啊,
你说,我和老狗有什么区别?
他累了,但知道自己歇不下来;我其实也一样,我早年其实不想争的,但那哥几个不让啊,我父皇不让啊,非得再给我拉回来。
老狗累了,坟头下面一躺,歇也就歇下了;
我呢?
我媳妇儿我儿子咋办?
何况俩女人肚子里又有了!
小凡子啊,
成亲后,才发觉以前一个人的好啊,一人歇下,不用再找第二张竹席了。
……
“我没撒谎!”
五皇子十分激动地说道,
“我看见的,就是文寅!”
郑侯爷点点头,
道:
“殿下你看见的,可能,并不是真的。”
……
“吱呀……”
院门,被推开,一身着青衣的小厮走到院子里,没推屋门,而是凑到窗户口,
小声道:
“那位侯爷,进城了。”
屋内,
传来了回应:
“人手,都撤出城了么?”
“回您的话,早早地遵从您得吩咐,撤出去了,现在,就小的一个还留在城内候着您吩咐呢。”
“好,很好。”
“嗡!”
倏然间,
一根筷子自窗户缝隙中飞出,直接穿透了青衣小厮的脖颈。
小厮捂着脖子,满脸不敢置信地栽倒在地。
随即,
屋门被从里头推开,
从里头走出一年迈老者,
头戴宽沿顶帽,身着青蛇藏青袍,袖口带金丝纹路,脚踩红面儿黑底靴,面色红润,皮肤细嫩,保养极好;
这位,
分明是曾任司徒雷时大成国内监总管、后辅佐伺候司徒宇的老太监。
老太监伸手,
将筷子捡起,
伸出舌头,
将筷子上的血渍舔了一顺,
随后,
又自顾自地摇摇头,
自言自语道:
“事情不妙啊,
那位侯爷一来就借着石山先帝陵寝之地,折辱了太后,又圈禁了少主,发落了整个王府;
嘶,
莫非,
那位侯爷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