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保持一点清醒,强撑着一步一步朝着远处不显眼的角落挪去。
最近仅剩几步之遥时却实在撑不住,眼前一黑,重重跌倒在地,暗自咬牙,他又用力向前爬了一点。
他不能死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于逢生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往昏暗处滚了几圈,身子重重撞上墙壁,又被逼得吐出口鲜血,不省人事。
……
“闻星公主复活后境界突飞猛进,独自一人生生挡住了破生铁骑的步伐。可又如何?她所信仰的,所保护的,不信她啊。”
陶叙已经有些醉了,脸色酡红,狠狠一拍桌,将其他几人吓了一跳,微微的痛感从手心传来,陶叙忽然意识到姜昭还在这里坐着,有些懊恼自己的口不择言。
抬眼状似无意扫过姜昭,见她神色平平,既不像宋清华一般眼里含泪,也不如连寤那样陷入沉思,倒像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听了个平平淡淡的故事。
陶叙暗自松了口气,缓缓打了个酒嗝,继续开口。
“成帝下令射杀之时,满朝文武大臣,竟无一人出言劝谏,只因那狗屁国师口中的一句不详。”
陶叙有些激动,脸色涨红,猛地往嘴里灌了两口酒,“哪里记得公主城外杀敌卫国时,他们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为什么宁愿国破也要放弃这么一位或许能击退破生的公主?
陶叙冷笑。
于国师,谁不害怕自己口中的不祥之人突然强大,于成帝,被自己遗弃,与自己没有丝毫感情的女儿成了功臣,若哪日起了夺位之心,对他这种人而言,与国破又有什么区别。
成帝冷漠多疑,国师煽风点火。
“正在拼死守护的人被来自身后的乱箭穿心,至死不敢回头。墙头上的人却还在雀跃他们除掉了未来会对皇城不利的隐患。”
“一颗丹忱,白献奸佞。”
陶叙说到激动处,手指忍不住地颤抖,这些话他憋了好久了,平日里深藏于心,对万云楼的老板也只能讲个皮毛。
他一生都执着于揽星间圣女,如今垂垂老矣,膝下无儿无女,日日夜夜能慰藉他的,只有那些他守了大半辈子的秘密。
如今这些秘密,终于能被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若如先生所言,闻星公主复活是真。”连寤思索片刻,“那京墨将其奉为圣女的事也为真,此圣女,可与揽星间圣女有关?”
陶叙抬眸瞧了眼他,这就正好戳着他守了这么久的那些秘密了,一时无心饮酒,却也仍还是将酒坛抱在怀中,借着醉意畅所欲言。
“关系匪浅。”他吊了吊几人的胃口,停了片刻才继续道,“此圣女,就是彼圣女。破生,就是揽星间的前身。”
“这也是为何京墨成为国君后,这泱泱大国,突然就此消失在历史中,至今都未曾有人证实破生的存在。”
除了他们这一脉从出生起就开始守着这些秘密的陶家人。
“京墨一国之君,破生又正值鼎盛时期,为何愿意隐于闻星身后?”林元蹙眉问道,“于公,不合理。于私,又与先生所言二人无纠葛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