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滔滔,寒风凄厉。
江风拂面,吹动三人额前长发,却吹不散心中的阴影。
夏侯淳缄默少许后,轻吐口浊气,缓缓言道:“这位留守大人态度捉摸不透,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我的太子殿下,您现在可是前有幽燕虎狼挡道,后有魑魅潜藏,闹不好,咱们几个说不定就跟你殉葬了呢。”方熙柔轻捻鬓角发丝,幽声言道。
覆面人冷哼道:“游移不定,瞻前顾后,如何能成大事?不管对方藏有何谋,若果真犯我,直接一刀斩了便是,哪来这些烦忧。”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侯淳心头一震,顿时豁然开朗,颔首言道:“道友所言不错,不管对方藏有何等奸谋,只要犯了大靖律法,自有刑罚苛责。”
方熙柔瞥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避重就轻,果然是只小狐狸。
夏侯淳转身,对着诸葛诞与苏鬼头二人道:“军师,你们二人这次也不用随我北上了,去太康吧。”
诸葛诞与苏鬼头二人早已被寒冬飞雪整治的服服帖帖,早没了在山寨的雄心壮志。
没办法,之前几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还远远不及这十数日见多识广。
太子夏侯淳不必说,随后魔门小圣女、南楚遗民公主以及高高在上的洛邑令方储等人,哪一个都是以往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更不用说手握东都甲兵近万的昭义军大都督秦锐了。
那等军势俨然与千骑营不相上下,也就是他们黑鹰寨瘦胳膊细腿,否则人家随随便便几百人都将山寨踏平了,都不用驻扎大营。
他们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子附从’这个身份,否则别说方府,便是踏入东都地界,都会遭到城防营的射杀与通缉。
故而两人听闻太子吩咐后,非但没有丝毫抗拒,反而与有荣焉,这说明啥,说明太子没将他们弃如敝履。
他们得感恩啊。
二人毫不犹豫地磕头纳拜,在雪地冻土上响当当叩了三个响头,异口同声地道:“卑职谨遵殿下法谕!”
诸葛诞先前为贼时,满腹阴谋算计,行奇诡之道,长此以往,恐陷入狭隘,越陷越深。
派其去太康,便是欲借太康堂皇之气锤炼其心,以高屋建瓴之姿审时度势,如此方可将其引入正道,日后才可为其所用。
苏鬼头性格圆滑,可为之副手,也算互相照应。
稍作沉吟后,他将诸葛诞上身前,低声吩咐道:“若事有不谐,可问元朗。”
元朗者,原讳九思也。
诸葛诞心中一动,太子在太康果然有根基,并非如传闻中所言被一撸到底。
也是,毕竟是靖国储君,手中哪能没有底牌呢。
诸葛诞与苏鬼头牵来马匹,朝着夏侯淳拱手抱拳后,便向西而去。
慕容浅笑道:“殿下乃鸿福之人,自有神佛庇佑,彼等宵小邪神必然不敢冒犯。”
夏侯淳朗声大笑,在慕容惊呼嗔怒中,将其再次揽腰入怀,蹬石飞身而起,在空中打了个璇儿后,便安稳落在马鞍之上。
怀中佳人白了他一眼,本就被风雪冻的直发颤的骨指攥紧夏侯淳,但毕竟被‘国仇家恨’淬炼多年,早已处变不惊,但在一日之内,被夏侯淳屡次‘冒犯’,她也算羞恼交加。
勒马夹腹,嘶叫一声,勒缰长呼:“驾!”
风雪卷飞蹄,龙骑震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