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原本要张口打招呼,咽喉蠕动了一下,准备脱口的话和口水一起重新咽回肚子,同时心里浮出强烈的不安。
心里面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面部的表情却管理到位,依旧是半侧着脑袋呈给护士看,同时不经意等会儿要让的问道:“我昏迷很久了么?”
“呀,是有些过敏了么,皮肤都被你挠破了,我等会儿过来给你上点药。”护士瞥了眼其他仪器上监测的数据都基本正常,体温数据也已经回落到一个安全的数值,她想了下就将脑波贴片收起来放好,然后才回答陈朝的问题:“像是你这么重的伤势,一般就算抢救回来,也得至少昏迷一周才会转醒,你这才昏迷了三天就能够醒过来,算是很快的了。”
护士麻利地将脑波监测仪推走,然后在旁边的桌子上配比好止痛的药液,然后有些狐疑地观察着陈朝的脸色,奇怪道:“你背部上的肌肉大面积烧伤坏死,都被手术切除了,你不疼么?”
通常而言这种手术清醒过来的患者,都会感到疼痛到抓狂,根本不会像陈朝这样面色平静,说话逻辑清晰的像是个全然没事的正常人一样。
“也可能是苏醒的过快,体内残余镇痛麻醉的药剂还没有排泄出去,浓度比较高。”护士心里如此想着:“等会儿要让麻醉科的大夫也过来看一下。”
“唔,痛感是有的,不过还能承受,我这个人打从小就比较能抗疼。”陈朝露出一个忍耐而坚韧的笑容,余光在瞥向挂在病床旁边的病历卡,卡上面清晰的写着医嘱吩咐需要注射的液体,而最上面身份信息的一栏却是空白的。
瞳孔不易察觉的收缩了一下,陈朝感觉心脏仿佛被毒蜂蛰了一下,眼前一瞬间的发黑,某个诡异的画面在脑海中重新回忆起来。
阴森白皙的纸页上,一行蠕动的血污晕染盖,遮蔽抹去的名字,只留下后面毫无意义的注释。
“世界是一本小说,而我的名字被从书页上抹去了!”
陈朝心神剧震,他抬头看向陈通一,对视的瞬间,后者脸色极其不自然的站在胡克的背后,正紧张的盯着自己,眼神里透出的情绪很复杂,但是陈朝能够从那复杂的情绪里甄别出一项最重要的含义——陌生!
这是陈通一和胡克眼神里暴露出的共同点,这两人都是用在注视陌生人的眼神在看着自己,“他们俩不认得自己。”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哪怕陈朝的表情管理的再到位,这种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的时候,他眼神中依旧不自觉的流露出浓烈的惊悚,从头顶到脚底板,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收缩颤栗。
“那行,你要是感觉到疼痛,就按床边的呼叫器,我再来给你打镇痛,或者要是有.......”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冰冷的声音打断,胡克在门口一直观察着陈朝的神情,刚才有一刹那的对视,后者一直平静的眼神突然露出强烈的情绪波动,他当即走进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盯住陈朝的眼睛:“你好,我是海广市警司署的胡克警司,负责调查马古巷爆炸的案件,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你,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
“姓名!”胡克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准备记录。
陈朝撑着床板直起身子,脑袋斜扬起,眼神一阵阴晴不定的变幻,在胡克和陈通一的脸上来回的逡巡,藏在被子里的手掌攥成拳头,指关节死死的捏紧刺入掌心透出一片殷红,他咧嘴一点点的龇开牙齿,从喉咙里发出压抑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回答道:“我叫陈朝,陈旧的陈,朝阳的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