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慎想了想,道:“我不得不承认,陈靖希算得上个明君了,不过家破人亡的仇恨我还是不能忘却。”
玉和见他大大方方承认了,就道:“你能如实说出来,可见你心中有自己的思量了。”能大方承认,本身就说明态度发生了变化。
陈元慎觉得自己看问题的角度还真是改变不少,不过家仇还是不能同国事混杂的。
玉和也觉得陈元慎真的成长了不少,所谓潜移默化,并不是要将道理细细掰碎说给他听,而是让他见见世情百态,稍稍加以引导就好了,若是他能想通,自然最好,若是想不通,那么无论什么方法都是不行的。
俩人出了银川,就往兰州而去,兰州是凉州的府城,又称金城,传说此地曾经挖出金子而得名,又说是因为此地为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说其为“金城汤池”,固若金汤,因此称为金城,旧事已不可考据,但如今的兰州设置了凉州都督府,总管凉州军政。
其实去往塞外并不一定要经过兰州,直接找个边界悄悄越过去就好了,以先生的能力不可能办不到,陈元慎也觉出点味道来了,先生虽然没有明明白白地说她觉得陈靖希是个好皇帝,不希望自己报仇之类的,但是一路上他们遇到的事情,杭州的水患,太湖的水匪,再到凉州的新政令,每一件都从侧面反应出了皇帝政治的清明。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又有些烦躁了,先生待自己是真的好,这世上也只有她真心对自己了,可是这样一个人却默默引导着他不要报仇,他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银川到兰州这一路上,颇有些不顺利。
银川和兰州都靠近黄河,玉和就带着陈元慎沿着黄河走,这里属于河流中上游,河水混浊,水势湍急,飞浪张狂如同雄狮,破出银浪点点,猛烈迅疾,水声咆哮好似擂鼓,敲天撼地,令靠近的人不由得心生胆怯,这里的河道不能渡人,也成为了大梁与塞外的一道天然屏障。
河边的地势颇为险峻,沟壑纵横,陈元慎倒是借此每日练习,轻功进步飞速。
冬月十二这一日,俩人到了一处名叫宁远的县城,这里的人们并不垒墙砌屋,而是住窑洞,原来这一片地区土层很厚,凿出的窑洞冬暖夏凉最适合居住,所以地面上并不见什么建筑。俩人找了个客店住下,这里的饮食以面条为主,气候又干燥,陈元慎有些吃不惯,玉和在乾坤袋里找了找,拿出一袋米来,让他自己煮饭吃。
这里气候干燥,风沙又大,当地人大多皮肤粗糙且黝黑,玉和与陈元慎依旧扮成道士模样,只是玉和化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而陈元慎却没有改变面貌,依旧是唇红齿白,就是在中原,他也算是个翩翩少年,这里的人皮肤粗糙,就更显得他面如冠玉,颇为引人注目。
吃过晚饭,陈元慎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这里虽能看到小小一方天空,然而狂风劲利,只能看到漫天黄沙,无景可赏,洗漱一番就睡了。玉和这几日法术上有所突破,夜里很少睡觉,今晚便找了棵树修炼,此处本来就植被稀疏,树林离他们住的客店有些远,玉和找了很久才找到一株粗壮的大树,盘膝在树上打坐,夜里风大且冷,她的一头秀发被吹的飘飘扬扬,同摇晃的树枝一起翩翩起舞,两影交错。
到了午夜时分,她忽然觉得心头一紧,陈元慎出事了!她在陈元慎身下下过禁制的,若是有了什么危及生命的事她立马就能知道。
赶回客栈时,只见房门禁闭,窗户却是大开,炕上已经没了陈元慎的影子,屋子里有着一抹淡淡的香味,是迷香!
她们俩人不过是初来乍到,怎么就让人给盯上了?
这迷香似乎是盗贼劫匪惯用的,看来应该是凡人,玉和掐指一算,心下明了,起身往县城的西北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