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司徒眉头紧蹙,思考了片刻,回答道:“我个人觉得会!要知道大环境对生命的同化速度是极其快速的,有温水煮青蛙的效果,但进程比较剧烈,要不了多长时间,等到鸟儿撞到笼子的次数多了,慢慢的也就甘心了!”
“那那只鸟儿还是原来的鸟儿吗?它还配得上叫鸟儿吗?”男子笑了笑,再问。
这一次,张司徒思考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儿,但也就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飞鸟因为有翅膀才叫飞鸟,诱使它们长出翅膀,能够飞行的是因为它们要吃高出的东西,这是物种的适应性,是一种生存的本能,不见得就是自由。”
“如果关在笼子里能够满足生存所需,又能够持续满足新的,更高层次的需求,那么它还需要什么自由呢?更何况泯梦人这个圈子不是笼子,李少本来就是属于这里的。”
男子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可你那是理想状态,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天性是叛逆的,拿着手里的想着别人手里的,越是不让做的就越是想做,我认为人们所追求的自由,究其根本其实就是在追求他们得不到的东西。”
说到这里,男子稍微停顿了一下,两眼认真地凝视着张司徒,继续说道:“而且你应该知道,我儿子想要的精神供给,我们是没办法提供的,所以我们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笼子,他自己不想回来,即便我把他抓回来,他就不会想跑了吗?”
“心都不在这儿,人在这儿的有什么用呢?”
当父亲的哪有不了解儿子的,他要是真的想把他儿子找回来,不要说他手下有那么多修行者,会奇门异术的猎梦师更是比比皆是,就凭他跟炎国政府之间的合作关系,拜托炎国政府找一个人还不简单吗?
这也算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对儿子的一种疼爱,为了走泯梦人这条修行路,李穆吃了多少苦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他要从长远的目光去考虑事情,这都是为了李穆好,再心疼也只能忍着,不理解也无所谓。
“李少都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了,该看的也差不多都看过了吧!我就不相信他一点儿不想家,不想你这个做父亲的,我没记错的话,李少今年过年就满二十九周岁,奔三的人了还不能够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吗?接回来稍加开导一下,心态自然就扭转过来了!”
张司徒依旧持相反意见,这些年泯梦人内部的格局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跟六大宗门之间真正的较量也差不多开始了,他认为这个时候是相当有必要让李少回来的。
两人各有各的想法,几句话很难做到统一,男子摇了摇头,神态有几分没落地说道:“若只是扭转心态那么简单,我也不至于这么烦了,有些事情你不了解,李穆离家出走的主要原因根本就不是叛逆,而是他不认可我们泯梦人的理念!”
“这种情况下,想要扭转他的心态哪里那么容易?可不是你说的稍加开导就能办到的,这么些年了,他在人间界待的时间也够久了,如今他还是不愿意回来,那就说明他的心依然不在我们这一边。”
当年李穆离家出走,雷景辉在暗中搞的小动作其实他全都看在眼里,只是他没有阻止而已,他要是心狠一点儿,存心不想让李穆走,就凭李穆一个孩子,是断然没有可能的,除非十二个门主里有半数以上的人辅助他逃跑。
他这漫长的一生,不知经历了多少山河变迁,什么没有见过?
李穆是怎么想的,心理的变化过程他都清楚,只不过知道归知道,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儿了,他熬了这么久才在这个时代诞生了李穆这唯一一个子嗣。
所谓关心则乱,因此在很多时候,他做的事情都是知行不一,容易被情绪所带偏,事后又独自后悔的情况时有发生。
可是由于他要忙与泯梦人以及他自己的事务,李穆的年纪尚小,还没有定性,他只是有修复父子之间关系的想法,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他没有为此去主动解释他日常的那些行为。
直到李穆开始叛逆,这种悔意一下子就抵达了巅峰,他再想去修复父子间的关系,才发现为时已晚。
到了这一步,李穆有了自己独立的想法,许多道理都只能亲身去经历后才能认可,靠其它渠道灌输过来的东西已经起不到作用了。
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李穆出去亲自看看这个世界,让他多接触接触猎梦人,体验体验一个人的生活,等尝尽了苦头,经历了人情冷暖,李穆自己就会醒悟,随其自然是他能想到最好,最有效的办法。
美中不足的是结果不受他控制,这种方法是一把双刃剑,好坏各占一半,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坏的显然要占据上风一些,李穆没有选择回来,就代表他没有认可泯梦人的理念。
强行带回来,只会令其更加讨厌泯梦人,得不偿失,所以他也很纠结。
“猎梦人所拥有的力量跟寻人等完全不再一个层次上,几乎可以说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他们使用这样的能力去满足自己的欲望,不管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都会在无形之中掠夺属于别人的气运,可普通人却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凭什么?”
本来魁首两个问题问完,张司徒都没打算再继续追问了,那又不是他的儿子,他也只能合理的建议一下,可魁首随后又谈到了泯梦人和猎梦人的理念,这立马就让他来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