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愣了片刻,继而不敢置信,却又倏忽笑了起来,“就因为这个?定是她不知从何处听说了传闻,以为相思是你的相好,所以才想要见一见,这是好事不是吗?她若非在意你,如何会在意相思,不……”是吗?
后面两个字没有问出,因为沈钺倏忽勾唇的笑里,满藏着讥嘲,让书生自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心里更是已经猜到了答案定是不是,可是……为什么不是?
“她不是为了我才要见相思的。”沈钺深吸一口气,嘴角的嘲意掺了苦味,“虽然她没有反驳我说她吃醋的话,可是我清楚,她不是为了我。从她瞧见相思时,她便不对劲,虽然她自己只怕也觉得她没有露出破绽,可是她说话行事间,却有着微妙的异常。”
书生听罢,叹了一声,“有的时候,太过敏锐也未必就是好事。都说难得糊涂,你又何必事事通透,让自己不舒坦?何况……当真不是你多想了吗?我实在想不出叶姑娘除了因你之外,还有什么理由定要见相思。”
沈钺的神色一瞬间又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你还记得,几年前,我曾经在明威将军府碰到一个小丫头的事儿吗?”
“自然记得。”书生眸色微黯,“你后来不还遇了好几回吗?结果后来那小丫头掉下了普济寺后山的山崖……”略顿了顿,书生又道,“不管那小丫头死或是没死,你不是已经决定放下了吗?既是决定放下,那便不要再想了。”
沈钺扯着唇角苦笑,“书生果真是书生,不过语焉不详两句话,你便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
“老大莫要夸我,只盼着你能听我一句,顾欢怎么样,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该报的恩都已报了,最要紧的是当下,你要记得,叶姑娘是你心上的人,该如何做,你自己总能掂量着来。”
沈钺沉凝着,没有说话,也不知他到底听进去没有。
书生叹息一声,老大其实哪儿哪儿都好,唯独一点,太过重情义。可有的时候,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腊八到,年节至。
只是做腊八粥时,不期然地便又想起了这腊八粥还是贺婶子教她们姐妹俩做的,不能避免地便想起了贺柳枝,想起了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陈、贺两家,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在做腊八粥,准备着过年。
可背井离乡,贺柳枝又刚没了,这个年必然过得失了味儿。
叶辛夷也好,叶菘蓝也罢,虽然谁也没有多说一句,但神色间都有些戚戚焉。
将该下锅的都放进锅里,叶辛夷让叶菘蓝看着火,便到铺子里去帮叶仕安的忙。
这两日天气变化快,受了风寒的人不少,哪怕今日过节,亦是有不少病人来看诊。叶仕安一个人忙起来也是够呛。
果真,到了铺子里,就是脚不沾地地抓药、算账……等到终于将最后一个客人送走时,却已是差不多正午了。
叶辛夷轻吁一口气,抬起头来便瞧见了铺子外踱着步,被她瞧见,便是蓦地垂头躲开她目光的梁申。
这一位自上次离开,已经好些时日没有来过了,叶辛夷估算过日子,他的气性也差不多该过了,算着这两日便也该过来了,这不就来了吗?
只是,这位除了气性大,还死要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