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火,只怕早就惊动了旁人,这会儿过去,就算还有活口,若是遇上贼人,免不了厮杀,她没忘了,他身上还有伤。
再来,一会儿官府的人也该来了。这个时候,只能躲开,而不是往前凑。
她想到的这些,沈钺自然不可能没想到,不过是因着是她的事儿,他关心则乱罢了。
转头望着她,他神色亦是缓缓沉定下来。
“那咱们走吧!”他手一个下滑,便是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趁着她愣神之时,已是牵起她大步走进了夜色之中。
到得三柳街,沈钺才停了步,“你不要太过担心,那边的事,我会去打探,回头再来告诉你。”
叶辛夷点了点头,抬起眼望着他,欲言又止,片刻后,才道,“我给你的药,记得用。”
这一路走来,鼻端里血腥味儿好像又重了些,被他这么折腾,这伤还能不能好了?虽然这都是他自己凑上来的,她又没有求着他,可他这样……还是让她心里不自在啊,很不自在。
“放心吧!你给的金疮药很好,何况,这点儿小伤还死不了。我以前更重的伤也不是没有受过,不碍事儿的。只是,回去之后免不了要被书生念叨,他嘴欠,说我还没娶着媳妇儿,就要英年早逝了。那哪儿能啊!我这是为了娶媳妇儿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总要让人瞧见我的诚意才行,不是吗?”
正经不了三句。叶辛夷几乎翻了翻白眼,转身就要走,这才发觉自己手还被某人牢牢抓着呢,都握得出了汗了。
她动了动,没有挣开,再动了动,还是没有挣开,然后,抬起眼,杏眼冒火,瞪向某人。
沈钺叹了一声,终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将握了一路的小手松了开来,指尖辗转轻捻着,尚在回味,好似指腹间还残留着姑娘的温度与柔软,让他忍不住笑了,带着些满足的意味。
然而,那笑容落在姑娘眼里却是怎么看怎么……猥琐!
叶辛夷狠瞪他一眼,转身便是大步跑上了石阶去。
“别担心,好好睡啊!做个好梦!”梦里最好有我!
沈钺在她身后笑着道,那声音高的,也不怕将旁人吵醒了。
叶辛夷都没眼看,也没耳听,捂了耳朵,兔子一般蹦进了自家的院子。
那模样灵动的,比方才那忧虑晦涩的模样,好了太多。
沈钺弯眼一笑,转过了身,缓缓踱进夜色中,面上的笑容却是一寸寸敛起。
第二日,昨夜前门大街走水的事儿便已经传了开来。
“听说……是个字画铺子,定是火烛不小心点燃了的,好在发现得早,并没有殃及太宽。不过,那临近的几家铺子也都遭了殃,好在,旁边的铺子都只有看门的伙计,倒是那字画铺子是外地人开的,用的伙计也多是掌柜的同乡,竟是过年也没有回乡。这下倒好,出来挣钱,反倒丢了命,全都死在了里头,一个也没有跑出来。”
“这大年下的,忒晦气了些。”
叶辛夷听得左右街坊们的私语声,眉宇间轻轻一颦,转头便瞧见了她爹有些锐利的眼神。
叶仕安转身回家,使了个眼色让她跟上,进了门便是开门见山,“昨夜,你又出去了?”
她虽说常常出去,她爹从不多管,但也不是每回都能逃得过她爹的眼睛。叶辛夷甚至怀疑,她爹每一次都知道,只是不说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