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样说,未免太伤为夫的心了。不过是想着夫人新嫁,便因为夫之故,劳心劳力,为夫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所以,借着这美景美酒,向夫人略表歉意,也是真心诚意犒劳夫人。”
“沈大人这嘴上的功夫倒是见长啊!”叶辛夷说着,却到底没有抵过诱惑,将那酒杯送到唇边,轻啜了一小口,登时觉得清冽满口,回味无穷,仰头,便是将杯中剩下的酒,喝了个干净。
沈钺见状却是皱了皱眉,“慢点儿喝!”
虽然知道她爱酒,也知道她海量,可见她喝得急,沈钺还是不由担心。
叶辛夷将空酒杯递到他跟前,沈钺叹息一声,又乖乖将酒杯斟满。
叶辛夷连着三杯,皆是一口饮尽,到得第四杯时,才放缓了步调,改为小口慢啜,并不时夹些菜吃。
沈钺神色亦是转缓,不时为她夹菜、添酒,倒是他自己,没怎么喝。
叶辛夷抬起清亮的杏眼,望着沈钺道,“今日,谢贵妃在宫中待我可是亲切得很。”
沈钺微微笑着,他心爱的姑娘可不是那等当真没有见过世面的市井姑娘呢。
“今日清早,陛下连发两道诏令,一道是责令延安、平阳两府竭力阻挡叛军,另外一道却是调派榆林卫守军南下阻截叛军,务必将叛军阻截在延安府以西。”
叶辛夷听得眉心一皱,她本就对乾和帝没什么崇敬之心,当下便是啐道,“他脑子里装的是shi吗?”榆林卫守军,防备的乃是北境的鞑靼、瓦剌等部。
虽然西北边境近些年都算太平,可一时的太平却不代表永久太平。
那些游牧部落自来眼馋中原腹地的富饶,野心从古至今就未变过。榆林卫守军被抽调,那边境处必然防备减弱,若是有人趁虚而入……
叶辛夷骂得好不客气,沈钺听得笑开,夫妻俩丝毫没有他们在骂的,乃是当今天子的自觉。
骂完那一句,叶辛夷敛下眸色,“你可有别的什么打算吗?”
这位皇帝陛下一看便是拎不清,只会出昏招的。
之前便有人建议与汉王求和,虽然乾和帝暂且驳回了,可之后,便有谢贵妃请她入宫赴宴,且在宴席和众人面前待她格外亲厚的事儿来。
叶辛夷不是那等没有自知之明的,莫说谢贵妃未必将她这样一号人物放在眼里,就是她何德何能能够越过谢贵妃的亲生女儿昭宁公主,和亲侄女谢娇,得她亲自照拂,整个宴席上,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关切有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钺却还是勾着唇角笑着,“按着书生与我的建议,趁着彻底被人卖了前,咱们一家子要不赶紧逃了,逃去蜀中怎么样?”
又提蜀中?叶辛夷望他一眼,是因为他之前那番天下若乱,只蜀中得安的言论,还是因为其他?
心里闪过一缕淡淡的疑虑,叶辛夷眉心皱得更紧了些,“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若到了那个地步,你愿意随我生死与共,亡命天涯么?”沈钺一双漾着星海的眸子将叶辛夷牢牢盯住。
“若果真到了那一步,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某些方面来说,从嫁他那一天起,他们之间,便已是祸福与共了。
沈钺笑得馨馨然,“放心吧!还真没到那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