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钺不能起身,趴在床上谢了恩,好不诚恳地在天使面前表了一番感恩之心与忠心不二。
叶辛夷能够起身了,便亲自将那天使送了出去。
这一送出去便留在了外头,再没有进里间。无论沈钺在里头喊口渴,或是喊疼喊饿,进来的,要么是柳绿,要么是桃红,就是林秀蕴也只在他最初喊疼时进来看过一回,末了,丢下一句“既是自找的,再疼也自己受着”,便转身走了,再也没进来过,更别提叶辛夷了,连面儿也没露过一下。
沈钺知道自己这回是真惹恼她了,但偏偏他如今这个样子,想哄人也得她给他哄的机会,眼下,却是暂且没有法子了。
加之她如今喘鸣之症发作,方才那模样他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哪里敢再去招惹她,若是再将她惹恼了,再发作一回,那还得了?
沈钺思虑再三,只得暂且消停了。
只是,他们这里消停了,旁人那里却是消停不了。
乾和帝的赏赐到了,后宫里那些妃嫔以及各王府、文武朝臣们哪里还坐得住?才不过一会儿,便接二连三都遣了人往府中来送礼和探望。
叶辛夷烦不胜烦,便让财叔闭门谢客,只说沈大人需要静养。
这人拦得住,可礼却拦不住。才不过一会儿,门房便已经堆满了礼。财婶儿只得带了柳绿和桃红俩去列单子,送的礼暂且搬到空置的厢房中,等到空闲了再规整。
天色渐渐暗了,叶辛夷又喝了一回药,倚在窗下大炕上,神色倦倦的。林秀蕴在一边坐着翻看一本医书,叶菘蓝挨着叶辛夷坐着,低头做着针线,时不时抬头瞄一眼她阿姐,却是不敢说话。
正在这时,院门外却有一阵吵嚷之声由远而近,叶辛夷皱了皱眉,终于是不堪其扰睁开眼来。
林秀蕴从医书中抬起头来,叶菘蓝亦是转头有些怯怯地看着叶辛夷。叶辛夷皱眉又听了片刻,听着那动静已是到了院门前,叶辛夷起身趿拉了软鞋,略略平整了一下衣襟,拢了拢发丝,便是快步而出,行动之快,裙摆都好似带起了一阵热风。
叶菘蓝愣了愣,便也放下针线跟着跑了出去。
那边院门处的喧嚣已是涌了进来,叶辛夷就站在廊下,看着那个一身水碧天青色衣裙的姑娘几乎是小跑着进得门来,身后还跟着追得气喘吁吁的财婶儿和柳绿。柳绿又急又怒,一边追一边道,“珍珠姑姑,都说了我家大人伤重,领了圣命在家静养。虽然谢贵妃的心意我们府上都领受着,但我家大人和太太此时不便见客,你怎么能这般硬闯呢?”
那姑娘正是珍珠无疑,她倒是理也未曾理柳绿,脚步仍迈得快且稳。只下一刻,许是瞧见了站在廊下,冷眼往这处看着的叶辛夷,终于是缓下了步伐,顿了顿,才上前来,朝着叶辛夷匆匆一福道,“见过沈太太。”
“珍珠姑姑又来了?都以为珍珠姑姑贵人事忙,这些时日,倒是能常常在我府上见到。”叶辛夷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只那笑意却半点儿不入眼底,“珍珠姑姑是替贵妃娘娘来看望我家大人的吧?只是不巧得很,我家大人伤得有些重,太医交代了要静养,陛下也是准了的。虽然不该,咱们也只得谢绝了各位贵人的关心,失礼之处,还望珍珠姑姑能够见谅,也请代为谢过贵妃娘娘关切,妾身与我家大人自是感激不尽。”